馬來西亞淡水資源豐富，盛產肉質鮮美的河魚，不少老饕都是河魚的忠實擁躉，其中號稱河魚之王的「忘不了」，更被喻為馬來西亞「國魚」，不少人會專程飛到馬來西亞，為的就是一嚐牠的美味。
之所以叫「忘不了」，除了其充滿果香的魚油香味，令人吃完忘不了之外，其身價也令人忘不了。「忘不了」最少也要3,000港元一公斤，若果想達到美味級別，魚起碼要長到4公斤或以上，所以要吃一條「忘不了」，隨隨便都會花上五位數，甚至是六位數的高價，試問吃完這條全球身價最高的魚之後，又怎麼會忘得了？
「忘不了」難捕難養，但在香港天水圍，卻有人養殖了這種身價非凡的夢幻淡水魚。
文：羅偉健 圖：黃冠華
「忘不了」之所以貴，其中一個原因是人工養殖非常困難，因為牠生長在原始森林的河流流域，捕捉時要花費不少功夫。因此，有人甚至不當牠是「魚」，改以「動物」來稱呼牠，形容要捕獲牠的艱難。經過粗獷的野捕後，「忘不了」離開水也存活不了多久。
現時全球只有三個地方找到人工養殖的「忘不了」，兩個在馬來西亞，剩下一個就在香港天水圍的「樂生源」。本身是漁民的「樂生源」主理人黃寶文（Gary）介紹：「因為沒有人做過，所以我想做第一個。我是學養魚的，覺得這個地球沒有甚麼是養不到，亦對自己養魚技術有信心。」
經過三、四年研究，Gary 已掌握了養殖「忘不了」的技術，現時魚埸內約有2,000條魚苗，成為香港養殖這種馬來西亞「國魚」的第一人。
進口魚苗先克服運輸困難
Gary 慨嘆要在香港人工養殖「忘不了」困難重重，因為香港沒有這個魚種，所以必須從外地運魚苗過來：「這種魚大多由當地漁民捕捉，因為捕捉方法粗獷，所以離水之後基本上好難存活。加上當地缺少一些活鮮運送技術，天氣又熱，運送時魚就容易變壞。」
如何運送活鮮魚苗是Gary要面對的第一關，他嘗試從不同途徑買魚苗，卻發現即使有魚苗，卻沒有辦法將魚苗保持活鮮狀態運來香港。Gary不斷鼓勵他們試用一些新技術，最終皇天不負有心人，活鮮的「忘不了」魚苗終於可以運到香港。現時「樂生源」的魚苗，來自「忘不了」最正宗的產區，馬來西亞沙勞越。
野生魚苗易有寄生蟲
魚苗到手，養之前先要進行杜蟲消毒，因為「忘不了」是野生魚，生活在原始森林河流，大部分魚獲要靠野捕，Gary 發現在野外生活的魚，身上容易有寄生蟲，又或者其他細菌，所以魚苗運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杜蟲消毒。Gary 會以先進的生物科技技術為魚苗進行淨化，用益生菌將魚身上不好的東西自動降解，亦嘗試將牠們喜歡吃的飼料中加入益生菌，將魚體內一些不好的東西排走。
養殖「忘不了」水質最重要
魚苗洗得乾乾淨淨之後，Gary 就迎來他的最大難題——如何令「忘不了」的魚苗可以在魚池中生存長大。Gary 說，「忘不了」的食性及生活需求與一般養魚不同，因為牠們對「原生態」環境有高度要求，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水質：「如果水質不適合，條魚會好難適應，也很難生存。『忘不了』本身生活在原始森林的河流中，水質稍差一點就好容易死。」
究竟怎麽樣的水質才適合「忘不了」生長？Gary解釋，「忘不了」到了香港後，和其他物種一樣，會好快適應香港天氣，相應地對水質的要求會稍有變異。比如馬來西亞原始森林入面有好多腐植質，河流水質屬微酸性，但魚來到香港後，由於天氣跟馬來西亞有頗大差異，尤其在溫度上有明顯區別，因而在水質的酸鹼度方面，亦要作出微調。
「忘不了」對水質要求高，因此在養殖時要非常注意。一般適合人工養殖的魚種，對水質要求不會太嚴格，特別是淡水魚，但為了養「忘不了」，Gary非常專注於對水質的調教，首先水要比較「瘦」，即是水中的有機物含量要少，最好像礦泉水一樣，透明度高，即是不能有太多水藻生長：「水的軟硬度（礦物質比例）和酸鹼度要好適中，水要好爽，對比其他養殖魚，那些水甚至可以是綠色的（長滿水藻），望不通，都可以養到。『忘不了』本來就是野生魚，生活在原始森林，那裏全是清澈水源，這方面不難理解，但要做到（養殖）就比較困難。」
魚池模仿原始森林河流
Gary帶記者去參觀養殖「忘不了」的水池，他指出，這些水池濾水設施都要做得比較強，而且需要有很多打氣的地方，因為「忘不了」對氧氣需求非常高，如果水的鎔氧量低的話，牠們也生存不到。
「忘不了」另一個特點是非常貪玩，Gary笑說：「這種魚比較野性，也很貪玩，我們會做一些人工水流，令牠們游得『好玩』一點。這種魚比較流線型，喜歡高速在水裏游動，牠們的『翼』亦好像我們玩的滑浪板或者風帆那樣，所以在基本養殖上，我們會給提供一些大自然元素，令牠們生長得更好一些。」
牛油果取代風車果作飼料
「忘不了」除了對水質要求高，對食的要求也十分講究。這種魚之所以美味，不僅僅因為肉質肥美，更重要的是吃下去時有一陣淡淡的魚油香洋溢在口中，而且還帶有一種獨特果香，據說是因為「忘不了」平時喜歡吃高油分的風車果。
風車果不是香港本地植物，亦難以獲得，Gary 於是找來一些同樣高油分的水果或者素食來餵魚，最後決定使用牛油果來代替風車果：「『忘不了』吃的牛油果要熟到爛，爛到好像漿糊那樣。中間我們試過很多不同飼料，花了不少心機。開始時我還以為牠不會吃牛油果，因為高油分不代表啱口味。選用牛油果做飼料，是因為我們試過原生品種，那陣所謂風車果味，那陣淡淡的油香，其實和牛油果的香味是非常接近。」
名人爭購活鮮「忘不了」
花盡心思就是希望成功養殖這種魚，究竟「忘不了」在香港市場有幾受歡迎？據Gary所知，有些名人富豪，以前如果想在香港食「忘不了」，就會請來專門的採購者，幫忙從原產地採購回來，不過這全都是以冰鮮狀態到港，像Gary那樣可以提供活魚的基本上都找不到。
這兩年新冠疫情，大家不能外出旅遊，Gary希望趁這段時間，令更多香港人了解到「忘不了」，更要令一些平時會去馬來西亞吃「忘不了」的人，知道香港已經有「忘不了」，而且是活鮮的。
「疫情期間好多貴客都要留在香港，他們知道香港有『忘不了』，而且是活鮮的，所以令市道更加暢旺，對我們很有幫助。首先來試的大部分是香港的名人，他們對食有較高要求，而且好多時要招呼朋友，這條魚就成了一個比較好的話題，因為就算他們幾有錢，之前都未必見過活鮮的，這也變成了香港一個比較特別的話題。」
魚油香味四季不同
「忘不了」的味道是否真的令人忘不了？Gary笑說這是個噱頭，但以他吃過那麼多種魚的經驗，「忘不了」的味道確屬上等水平，因為那種肥美的果香味，還有濃郁的魚油香味，不似一般肉類的油香，非常吸引。
更難得的是，「忘不了」的味道會按四時四季有所變化：「天氣冷的時候魚會增加食量，吃多點東西預備過冬，味道就會肥美一點、濃郁一點。夏天的時候，天氣熱，牠們運動量比較大，魚油可能消耗得多，可能味道會變得比較清淡。但夏天時大家又不想吃得太肥膩，如果能吃一條比較清爽的魚，就會變成一種完美的食材。」
「忘不了」來到香港之後雖有價有市，亦有很多名人慕名而來，但卻不是很多人知道怎麼烹調，Gary認為中國人對食的要求最講求一個「鮮」字，海鮮的鮮也是同理，所以這條魚最好是清蒸7至8分鐘，不要加太多調味料，食原味就足以令人忘不了。
一條魚曾賣出12萬港元
Gary的魚場現時共有約2,000條「忘不了」魚苗，基本儲存量是200條成魚，成魚可以出貨的時候就再不定期收一些野捕的魚苗回來，而現時的生產周期是1年半，亦即養殖18個月就可以賣，屆時每條魚基本上可以達到2公斤。
「忘不了」的食味及營養在2公斤以上開始成熟，3至4公斤後就可以開始繁殖，所以最基本的食用規格是2公斤。Gary說，2公斤是基本，優質食用的話是4公斤或以上，豪華食用的就要到6公斤或以上，「忘不了」最大可以長到25公斤。
而真正令人「忘不了」的可能就是價錢了，Gary透露2公斤的「忘不了」500美元1公斤，生長到4公斤的時候就會達700至800美元1公斤，去到6公斤以上的時候，就可能達到1,000美元1公斤的「天價」，而他賣過最貴的一條「忘不了」是12萬港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