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奸人，腦中立即浮現鄭子誠三個字。由他第一部電視劇《真情》開始到近期的《金宵大廈2》，這彷彿是他的「標籤」。上月底播完的《金宵2》，子誠的角色又再引起熱話，被網民評為是演奸角的極致。
熒幕上他是奸人，但在電台的路上，子誠是音樂情人，靠着低沉及帶磁性的聲線，在無數個晚上慰藉了不少香港人的心靈，他說：「這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在奸人和情人之間，子誠似乎已得心應手。
文︰一娮 攝︰Cody Wong
誠的事業生涯，當然不止音樂，但最初為人熟悉的也是從音樂開始。自小愛聽歌，「我喜歡音樂是受母親薰陶，小時候家中總會有兩張黑膠唱片放在唱盤上，一張是姚蘇蓉的《今天不回家》，那時真的十分有名，我母親經常聽，另一張是木匠樂隊的黑膠唱片。不過如果說令我更投入音樂，可以說是受電影《週末狂熱》影響。這部電影的音樂是Bee Gees樂隊的，很吸引我，之後我開始儲錢買唱片。」與子誠同齡的朋友仔會買模型、漫畫，但他就買黑膠唱片、卡式錄音帶。
為唱片找歸宿 投身電台做DJ
自言當DJ不是夢想而是目的，他笑說：「因為我小時候花光積蓄買了很多黑膠唱片，搬家時母親說要我丟掉一部分，我當然不捨得。為了讓我的唱片有更好的安置，我覺得電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所以我入電台的初衷是為了安放我的唱片。」問他最愛的歌？當然不會有答案，「不同階段喜歡不同的歌。最初聽歌我喜歡節奏強勁一點的，因為當時正盛行的士高。我很喜歡陳百強，他以前經常去的士高，當時想追星，唯一可見到他的地方就是的士高。我還記得他經常對着鏡子跳舞，好有型。」
年紀漸長，子誠就喜歡聽情歌，因為對愛情有憧憬。到現在，年紀大了，他反而喜歡聽純音樂，「因為歌詞會局限了想像，如果沒有歌詞就可以有無限想像空間，用自己想像去配合音樂，還可以紓緩壓力。」雖說開始當DJ是有私心，但這條音樂情人路卻越行越遠，而且從無想過要放棄，即使有時拍劇一星期要開足七日工，寧可自己休息少點也要錄好電台節目。
加入《真情》 成就奸人之路
從DJ到演戲，首次參與電視演出是經典長劇《真情》，子誠當時飾演李子浩，也是培養他成為奸人的重要起點，「你說《真情》是否幫了我？這是一定的，而且就只有《真情》才幫到我。試想想如果一部劇只有二、三十集，一個月左右就已經結局，角色沒有太多發揮機會。《真情》因為集數多，令人印象深刻，最重要是它入屋。記得初入劇組，監製跟我說是演好人，講我從內地來港，看到不少工作機會，之後力爭上游，我聽到後覺得很正面。」
做了一段時間，監製說子誠做好人不行，「可能是我演技幼嫩，於是他將我的角色調整，把我改為來港後看到紙醉金迷的社會，不擇手段向上爬，由努力爭取工作到不擇手段，其實是180度的轉變。開始時我都有掙扎，好抗拒，因為我覺得自己不是那樣的人，但監製說我眉宇間帶有奸意，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形容我。」
《金宵2》做道士 怕演忤逆仔
之後是近乎無間斷的奸角：《烈火雄心》的Marco、《封神榜》的紂王、《流金歲月》的周學倫，到早前播出的《金宵大廈2》，子誠有份參與其中一個單元，他有點雀躍，「因為我很喜歡《金宵大廈》，第一輯我沒有參與，當時想如果開續集我希望可以參與。這次是監製找我，我對他再次營造《金宵大廈》很有信心。我們談故事時，我發現十分有趣，這是我沒有演過的角色。大家覺得奸，但我又不是這樣看，所謂奸其實不過是錢作怪。原來錢的魔力可以大到不止欺騙身邊人，還可以欺騙父親與兒子，所以我不會當作是一個奸角去演。」首次接觸「喜力」這類角色，就連做道士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其中一幕我要做法事，我完全未做過，但原來做我兒子的曾展望他是真道士，有他在我放心多了。」
本是帶着詭秘、神怪的心態去演，卻出乎意料之外被網民說搞笑，「我收到很多留言是說很搞笑，我老婆都這樣說。我完全沒有想過會有這個反應，我以為她會答我很害怕，為甚麼會是搞笑？『喜力』是個很自我中心、很自私的角色，但原來也帶出了一些幽默感，好像我們在處理父親屍體時，又燒香又插廁紙在鼻孔，可能這樣帶給觀眾新鮮感。」不過原來奸人也有抗拒的時候，「雖然我喜歡《金宵大廈2》的角色，但要我對父親破口大罵，我過不到自己，我不是說自己孝順，但孝順父母，對身邊人好是我一直追求的和諧，要去到那麼尖酸刻薄，還要咒死他，這是我一大障礙。」
遇上樽頸位 曾想放棄拍劇
做奸人做到入屋，就算做好人的角色也給觀眾幻想是終極「Big Boss」有陰謀，演藝生涯30年，原來一度想放棄拍戲：「去到某個時間，我發現每部都是這樣，我不悶觀眾都會悶，而且我很怕被罵。觀眾不會破口大罵，但眼神更可怕，出街時發現有很多鄙視目光，特別在《真情》時，惹怒太多母親輩。」坦言沒有想過做演員，初入行其實最想做主持或司儀，卻一直苦無機會，「公司說要等我奸角的形象先丟淡，我初頭都抱有希望，豈料後來公司又給我奸角。」「洗底」計劃失敗，惟有奸到盡頭。
「曾經有段時間想過只做電台，但過了樽頸位，就繼續拍劇。後來跟導演及監製熟絡了，認受性增加，角色變化都多了。加上戲份增加，就會交代更多關於角色的故事，那演得更舒服。開始覺得就算做奸角都無所謂，至少觀眾知道我為何變奸。」
演奸演得手到拿來，令觀眾恨之入骨，子誠卻說是一種福氣，「我不知道那來的福氣，多年來的奸人可以被罵到無地自容，特別是網上可以有很多極端指罵。但我很好運，就算再衰，觀眾都不至於對我反感或破口大罵，我好感激他們。」
衰人與情人 也是鄭子誠
在奸角和音樂情人之間，完全沒有違和感，子誠表示感恩：「做劇集有更多觀眾認識我，電台節目的聽眾又會增加，相反都是一樣，兩件事是相輔相成。如果我只是做音樂情人，就一面倒是情人，大家看不到我另一面。但如果只是做電視，就一面倒是衰人，又看不到情人那一面。但現在不錯，讓我變得更立體，既是衰人又是情人，事情就變得圓滿。」
雖有「完美奸人」及「音樂情人」的「銜頭」，子誠自言愧不敢當，「我不尋求完美，更不敢當完美奸人，很多奸角，如我偶像任達華、張家輝，他們演技才是厲害。我一直都覺得最舒服的還是用聲音表達自己，我都花了一段時間去摸索自己的聲音。特別是最初做電台時，我會錄音自己再聽，發現我每日的聲音都不同，原來那時還未找到屬於自己的聲音。慢慢做下來就開始摸索到自己的聲音，那時候是屬於我自己的一個時段節目《今夜真情》。我會讀詩，因為讀詩不會提高聲線，反而會壓低，出來的效果很好。」這成為了子誠的聲音，一把辨識度高的聲音。
花心思𠱁老婆 樂做心靈伴侶
稱得上「音樂情人」，定必是個浪漫的人，自小浸淫在音樂世界裏的子誠，因為受音樂影響變得更浪漫，「我喜歡寫作，短的詩詞歌賦我可以，那時候我追求太太時都是書信來往，如果這算是浪漫，我覺得我是浪漫。結婚快二十年，太太（劉倩怡）生日，我堅持親自買卡寫來送給她。當然維繫婚姻不是單靠寫卡這些門面功夫就可以，這是一門相當高深的學問，我仍在摸索。不過去到這個年紀我們反而更安心，因為大家已是對方的心靈伴侶，不會因為吵架而貿然離開，而且我想追尋像張學友一首歌的歌詞，到老來去公園散步的仍是你（她）。」
後記：你有陰謀嗎？
相約鄭子誠做專訪，第一時間會想起他獨特的聲線，當然，少不了他那忘我的奸人本色。本以為私底下的子誠是一本正經，斯斯文文，這也大概被他的聲線給騙了。原來真實的他很隨和，沒架子，還會開玩笑。
最後，心裏也有一句沒開口的說話，「你有陰謀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