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六月起的反修例黑暴,到本年年頭慢慢回復平靜,然而新冠肺炎隨即殺到,齊心抗疫近半年,新冠肺炎也逐漸受控後,黑暴又再重臨。香港在這一年間,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全港市民人心惶惶,而面對又再重燃的黑暴,不禁令人問句「噩夢何時了」?
前民主黨副主席蔡耀昌認為,現今的群眾運動無大台,主要以社交媒體溝通,然而他不認為社交媒體是好的討論平台,而在大量真假資訊的情況下,人們很容易只有單方面的面向,容易造成「回音谷效應」,產生的行動更容易激化。所以他認為「溝通,辯論,反思是十分重要的」,只有這樣才能使運動良好並有效地持續下去,而現在強調的不分化、不割席,只是將問題隱藏。
曾組織2003年七一遊行,作為社運圈「老鬼」的蔡耀昌,對於近年香港愈演愈烈,並看似無法停止的暴力示威問題,他認為其中一個主因在於「無大台」。
「當時沒有互聯網,怎樣宣傳信息呢?街上派傳單,又派到幾多人呢?用大聲公在街上叫,又有沒有人理他呢?傳播力好有限的,如果叫傳媒幫忙,就要有分量的人才會幫你,不是隨便都報的。」蔡耀昌表示,在過往要搞社會運動,是不能沒有大台的,因為沒有大台,就連呼籲都做不到。
他回憶89當年,前民主黨黨鞭司徒華也要透過傳媒呼籲市民,於第二日5月20日下午出來遊行才成事。所以他認為當年社運要成功「一定要有大台,一定要有社會分量的人」。
示威行動亦需實踐人權自由
時移世易,社交媒體急速發展,蔡耀昌也不禁慨嘆以往的信息傳播,已不再需要以往的大台,大家可以透過各種社交軟件,凝聚一個群組。而信息在一個群組中由不同人傳出去,久而久之已不知道誰是發起人。
因此「無大台」一直被認為是反修例運動中最強武器之一,然而蔡耀昌卻認為這是一個雙面刃,「社交媒體的發展,令信息變得海量。與此同時,由於信息太多,所以社交媒體也不是一個好的討論平台,因為好容易形成一個回音谷。」現時香港黃藍分明,「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只會愈來愈少去接觸到其他人的聲音,自己的面向也變得單一,蔡耀昌也承認現時暴力問題嚴重,某程度上也是回音谷效應所致。
但是社交媒體是時代的趨勢,即使有弊處,我們也不能往回走,所以蔡耀昌強調如果想運動良好地持續下去,必須要有溝通,辯論,反思,他認為任何民眾運動,當大家有共同目的去爭取時,固然希望更多人團結去做,但同時大家亦要有責任去檢視,大家的做法有沒有改善的地方,內部更應該鼓勵討論、辯論,「這我不認為是分化,如果我們不去討論,因為今日好,不等於明天好,某程度我覺得過去一年,有一段時間愈來愈少這些討論,好多時候把問題簡單化至和勇不分,不割席就把問題掩蓋。我覺得如果我們倡議民主自由,維護人權,其實大家都應該在我們的行動中實踐。」
對於網上真假消息的問題,蔡耀昌認為這是無可避免的,因此一定要警醒,無論是接收信息或是判斷行為,需要更加多的兼容及討論,才能更全面的了解情況。
司徒華等強調和平理性非暴力
和平,是蔡耀昌認為現今與昔日社會運動中最大的分別,「我和司徒華先生以及老一輩的民運人士,都好強調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原則。而我個人祟尚和平理性,到今時今日亦如是。」
他特別提到2003年從沒想到會有50萬人上街,亦坦言作為主辦人亦好難控制到當時局面最後的走向,一切都是靠香港人本身,雖然這麼多人,但大家都好有秩序及耐性去遊行,他又記得當時政府及警方也讚揚香港人的和平及堅持。
但是隨着政治矛盾激化,蔡耀昌認為愈來愈多香港人,特別是新一代,覺得用以往的方法, 政府是無動於衷、無任何回應的,特別是過去一年的反修例運動,無疑是和過去好強調社會運動要和平理性非暴力有所不同,但是他卻對此表示理解「香港人見到2019年6月9 日有過百萬人上街,政府居然在遊行完之後回應指要在6月12日上立會恢復二讀,所以我一定程度理解,這會觸發到新一代不再去用舊的方法去示威。」
民眾訴求若無回應必會激化
這一種激化,蔡耀昌認為除了回音谷效應外,就是政府的處理手法。他提到現時自己不時反思一個問題:「如果七一遊行之後,政府沒有暫緩23條,情況會怎樣?」他透露其實打算,若然立會法會在七月九日恢復二讀之後表決,曾呼籲過市民七月九日去立法會附近集會,「如果硬去,七月九日晚會發生甚麼,我不敢講。」幸而最後政府剎停立法,雖然七月九晚一樣有集會,但是大家心情上都好了很多。
所以蔡耀昌認為民眾運動收不到成效、得不到回應,結果必然是會激化的。又因為沒有大台,所以政府的回應變得更重要,因為要民眾感覺到政府真的在回應訴求,「如果真的要香港回到比較平靜的話,一定要更加全面去回應香港人的關注,唯有這樣才可以解決到社會問題,如果是一個強硬對立,只有令問題不停激化。」然而他認為香港政府在過去半年都沒有做到這一點,反而用更強硬的執法機構去打壓,這不但收不到成效,反而會反彈。
另外,在社運人士中,他亦希望在現階段激化過程中,要兼顧考慮如何做到最小損害、現行方式能否推展到整個運動、中間又有沒有一些問題衍生等,「如果大家都想香港好,大家都要反省。」
反修例一年港人需反思
蔡耀昌認為八九與反修例是過去三十年兩個好重要的運動,而兩個運動是可以比較的。「我們可以從這兩個運動的脈絡中看到異同,如果大家認真去思考,是互有裨益的。」蔡耀昌在社運圈多年,對這兩個運動都有深刻的體會,「到底中間過程中,要反思怎樣做得更好,而反思其中一個過程,就是看看除了自己正在參與的運動之外,以往的人是怎麼做的,是基於甚麼原則的,我覺得這樣是好的。」
而且他亦希望可以讓兩代人看到兩個時代的運動,年輕的認識過往,年長的了解現在, 讓他們明白新一代的運動是怎樣的。同時他認為反修例運動已發展了近一年,香港人都要思考怎樣推展下去,這是大部分人都要回答的問題。
國安法恐影響港人自由
全國人大會議的「港版國安法」,該法針對危害國安的行為和活動,無疑是一個震撼彈,因而引起香港社會議論。經歷過反對23條立法的蔡耀昌認為「港版國安法」比23條更不堪,對香港是弊多於利。
「港版國安法」在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公布,一雷天下響,原來已研究了半年。蔡耀昌認為這種處理手法是「君臨天下」,「如果在過去半年已經想好了,但一路無聲無息,又不知法律寫好沒有,而一經制定,香港人是沒有任何討論空間的,對於香港人而言,是突如其來的,甚至我懷疑特區政府也未必知。」
「港版國安法」一旦落實,蔡耀昌認為對香港的影響會非常大,因為香港人沒有討論的空間,當中更可能會很陌生,比如將來立法的罪行如何定義,因為有可能是透過北京的立法,將內地的準則概念引入香港法律。
其次他認為更「辣」的是內地國家安全部門在香港設立的執行機制,「(執法部門人員)一來到香港一定會有執法權的,少則有調查權,多則有拘捕權,這是完全扭轉多年來一國兩制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