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大案】《蘋果》下屬指證:黎智英鼓動中學生抗爭 2014走上前線 2019催谷上街

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蘋果日報》三間相關公司,涉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刊印煽動刊物一案中,其中一項「煽動刊物」相關控罪涵蓋2019年4月1日之後的時間,但控方援引的證供就早至2014年「佔領中環」時期,此舉除了希望以此顯示,若干早已存在的串謀協議仍然持續進行至《國安法》實施後,亦期望能協助法庭判斷黎智英在案發期間的心態及犯罪意圖。
這些證供顯示了黎智英以及《蘋果日報》多年來在社會運動中的取態及動作。2014年「佔中」時期,《蘋果》前副社長陳沛敏形容黎智英開始走上前線,壹傳媒前行政總裁張劍虹亦說,那時開始《蘋果》立場變成反政府。到2019年反修例運動,黎智英認為《逃犯條例》侵犯港人民主自由,指示《蘋果》催谷多些人包括學生上街。到示威場面越趨暴力,他一邊要求年輕「勇武」收斂,一邊又要求《蘋果》要「和勇不分」。
黎智英辯稱自己跟《蘋果》支持民主自由的立場始終如一,亦跟香港人核心價值一致,《蘋果》的報道取向只是反映時局實況,以及取決於新聞價值。他聲言沒有能力去荼毒讀者,又說自己心中並無仇恨,又怎去煽動他人?寫文章及公開言論,都只是抒發自己的見解及感受。

文:本刊記者

黎智英被指積極參與2014年違法佔中,之後「越企越前」。
黎智英被指積極參與2014年違法佔中,之後「越企越前」。

張劍虹:「佔中」後《蘋果》變反政府

張劍虹被捕後決定認罪並出庭指證舊老闆黎智英。
張劍虹被捕後決定認罪並出庭指證舊老闆黎智英。

張劍虹作供時提到,雖然《蘋果》一向都着重每年六四燭光晚會或七一遊行新聞,但形象上實以「狗仔隊」及娛樂新聞著稱。

只是當2014年黎智英親身參與「佔領中環」運動,甚至在示威區被警方帶走,《蘋果》開始有重大轉變,從以往純粹鼓勵讀者上街或爭取普選,變成一份反政府、對抗中央的報章,更呼籲公眾為爭取民主上街抗爭。

張劍虹表示當時黎智英開始積極參與編採政策,還策動了一個為期半年的宣傳計劃,以《蘋果》作平台,配合大廈外牆及大型車身廣告,鼓勵巿民參與公投,為行政長官選舉方案表態。陳沛敏亦供稱,同事都覺得老闆黎智英「佔中」時在社會運動中「企得前咗」,國際知名度亦因此有所提升。

試圖引起外國關注並施以制裁

黎智英及《蘋果日報》被指煽動大批市民上街。圖為2019年7月1日遊行現場。
黎智英及《蘋果日報》被指煽動大批市民上街。圖為2019年7月1日遊行現場。

到了2019年政府提出修訂《逃犯條例》,黎智英明確持反對立場。據張劍虹所述,黎智英認為修訂侵犯港人人權及民主自由,一旦通過「傳媒都無得做」,政府更會將「唔聽話的香港人及中共眼中釘送返大陸」。張劍虹形容黎智英「好瞓身支持成個抗爭運動」,每個遊行都去參與,更會手持橫額走在前頭。

亦因如此,《蘋果》全個港聞組都「好投入個運動的新聞」,黎智英更指示呼籲巿民上街示威抗爭,向政府施壓之外,還要引起外國關注,甚至出手利用包括制裁手段,令中港官員「唔敢亂嚟」。

陳沛敏:黎智英堅持「不撤不散」

據陳沛敏供稱,黎智英指示她想辦法催谷市民上街。(中通社)
據陳沛敏供稱,黎智英指示她想辦法催谷市民上街。(中通社)

陳沛敏亦指當時黎智英明確地跟她說:「想想有甚麼我們盡可能催谷巿民明天上街?現在情況實在太靜,好驚。」又指示要「做大」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會晤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以及銅鑼灣書店東主林榮基「逃亡」到台灣的新聞。當年4至5月,《蘋果》有一系列以「反惡法」為主題的報道,即使政府6月中宣布暫緩條例修訂,黎智英亦認為只屬緩兵之計,堅持要「不撤不散」。陳沛敏承認當時《蘋果》用上「惡法擬暫緩但不撤 遊行前夕林鄭緩兵 明天照上街」的頭版報道,亦有考慮他這個意見。

2019年黎智英兩度訪美,親身與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國務卿蓬佩奧等高官及議員會面,請求他們支援反修例運動。張劍虹形容黎智英訪美後表現雀躍,《蘋果》編採政策亦越見偏激,集中報道暴力激進場面,歸咎是政府迫巿民反抗。

承認動員中學生上街抗爭

陳沛敏供稱她擬定《蘋果》2019年6月15日頭版標題時,考慮了黎智英的意見。
陳沛敏供稱她擬定《蘋果》2019年6月15日頭版標題時,考慮了黎智英的意見。

當時黎智英催谷市民上街抗爭的目標,包括仍然在學的年輕人。2019年6月初,黎智英指示陳沛敏邀請反對派、抗爭者拍片,吸引年輕人投入運動,並激起讀者對抗爭者同情,又要求訪問「聯署學生」,激發其他學生參加6月9日遊行。經過法官反覆追問,黎智英承認當時希望動員到中學生上街抗爭。最終遊行主辦者聲稱當日遊行人數估計逾百萬,黎智英跟陳沛敏表達過感到非常高興。

2019年暑假,《蘋果》開始了一個名為「撐學生 睇蘋果」的訂閱計劃,以「撐學生抗暴政」為口號,籌款資助10至22歲學生免費訂閱《蘋果》。張劍虹解釋,由於黎智英非常支持年輕人去「反送中」、爭取民主及反抗所謂中共極權,讚揚他們為保衞家園而犧牲,即使他們未有經濟能力訂閱,仍希望吸納他們成為《蘋果》忠實讀者。

暴力示威歸咎「勇武」無分寸

2019年反修例風波期間暴力程度越見升級,示威者四處縱火。
2019年反修例風波期間暴力程度越見升級,示威者四處縱火。

後來示威場面越見暴力,黎智英一方面認為年輕「勇武派」無分寸,並開始接觸案中第5名「從犯證人」、律師助理陳梓華,希望他能說服「勇武派」規範行動,以免暴力失控。另一方面,黎智英又跟《蘋果》管理層說要「和勇不分」,以免激進示威者被孤立。他要求陳沛敏着重報道闖入立法會大樓的年輕人心聲,助他們爭取市民諒解和支持,又要求深入報道「警暴」新聞。

承認領導「反修例」但反對暴力

反修例風波期間,示威者強闖立法會大樓,黎智英被指曾不滿行徑過於暴力。
反修例風波期間,示威者強闖立法會大樓,黎智英被指曾不滿行徑過於暴力。

黎智英作供時不否認自己是反修例運動其中一名領袖人物,但強調自己支持和平理性示威,反對使用暴力。立法會衝擊事件發生後,他認為年輕人犯了錯,亦擔心暴力場面會破壞整個反修例運動,才提議讓他們受訪解釋,期望獲大眾理解同情。他否認控方所指,《蘋果》的相關報道是要淡化當日的暴力程度。

至於當時遊行行列中此起彼落的「光時」口號,黎智英說那是「年輕人常用的口號」,他在示威現場亦有聽過。但他就否認控方所指同意口號內容,他在現場沒細想過口號是對是錯,《港區國安法》生效後更知道那是非法的事。他回想當時,曾公開認同一名少女夾雜着粗口的口號,現今看來甚為低俗而感到後悔。

否認意圖荼毒或煽動讀者

黎智英涉利用《蘋果日報》荼毒讀者。
黎智英涉利用《蘋果日報》荼毒讀者。

黎智英強調《蘋果》一向有支持民主自由的既定立場,他跟公司上下及港人價值觀一致,編採人員毋須他指示,亦會作出合乎讀者價值觀及關心的社會議題報道,他否認利用《蘋果》荼毒讀者及散播煽動訊息。

至於控方指他在《蘋果》「成敗樂一笑」專欄所刊登的文章,對《逃犯條例》修訂、《港區國安法》、中央以及香港政府等批評,部分內容毫無根據。黎智英解釋除了是「我手寫我心」外,亦是個人意見的表達或時事評論,並無意圖要令讀者抱持相同觀點。

與反對派關係密切 7年資助逾億元 黎智英策劃反修例遊行部署 幕後推動初選

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2019年3月會見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之事,黎智英承認指示《蘋果》編採「要做到最大效果」。
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2019年3月會見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之事,黎智英承認指示《蘋果》編採「要做到最大效果」。

自稱民主派支持者的黎智英與反對派中人關係密切,除了被指涉及長年資助反對派組織,雙方合作推動「反修例」的例子在案中亦屢被提及,證人更揭發黎智英涉暗中出錢出力促成反對派初選。

據庭上披露的警方調查報告顯示,黎智英2013年至2020年7月先後向助手Mark Simon匯款近1.2億元,Mark Simon將當中逾9,300萬元「分發」給反對派人士以及民主黨、公民黨、工黨、社民連等政黨。2019年至2020年反修例運動期間,黎智英更涉及透過名下公司向多個反對派政黨匯款合共逾千萬元。

支持民陣遊行 曾指示隨報贈「三罷」直幡

馬鞍山黑衣人放火燒人事件後,黎智英急晤李永達、李卓人等反對派商討事態發展。
馬鞍山黑衣人放火燒人事件後,黎智英急晤李永達、李卓人等反對派商討事態發展。

證供顯示,上述期間反對派與黎智英不時互通消息、商量行動。案中亦不時提及,黎智英於2019年3月下令《蘋果》顯著報道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獲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接見之事,所刊登二人對望握手的相片,便是由時任公民黨立法會議員郭榮鏗傳送給黎智英,他繼而轉發給陳沛敏跟進。報道刊登後,前民主黨主席李永達發短訊回覆黎智英:「我們應該聚集力量,讓公眾意識到法律的危險。泛民應共同行動。」黎當時隨即邀約面談。

所謂反修例運動爆發後,黎智英與反對派多次商量遊行部署,以圖迫使政府撤回修訂條例。當民陣發起2019年6月9日遊行之前,黎智英、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及前主席何俊仁等人,在同一個WhatsApp群組商討部署,李柱銘曾建議催谷更多年輕人「營造跨世代形象」。同年6月16日遊行前,反對派請求黎智英印刷10萬張「三罷」、「反送中」字眼的直幡派發給遊行人士,黎智英準備隨《蘋果》附送,只因前工黨主席李卓人認為時機不對才作罷。

據「從犯證人」陳梓華供稱,2019年11月「馬鞍山火燒人」事件後,黎智英「急Call」李永達、李卓人,以及時任立法會議員林卓廷等反對派中人,到黎宅商量事態發展。席間黎智英狠批「勇武派」濫用暴力,憂慮若「搞出人命」,反修例運動便失去國際支持。李卓人等都表示同意。

推動促成「初選」 不滿戴耀廷進展緩慢 

戴耀廷(右二)曾介紹「35+初選」採用電子投票,被指與黎智英的促成有關。
戴耀廷(右二)曾介紹「35+初選」採用電子投票,被指與黎智英的促成有關。

證供更顯示黎智英與2020年推動「初選」一事有關。

「我是少數人知道,當初初選一直以來構思的人是黎智英。」據陳梓華供稱,黎智英動用了大量人脈和媒體資源促成初選,包括當初並非所有人都認同初選機制,但「他在背後做了很多工夫」,例如利用傳媒支持一些政治素人參加初選,令初選更具認受性。陳梓華表示黎智英曾向他透露,會就初選時要使用的電子投票軟件向歐洲公司索取報價,並在經濟上支持初選。
黎智英作供時承認曾引薦「徒弟」李兆富給李永達,協助挑選適合初選投票的軟件,黎亦曾自費購買軟件用作電子投票測試之用,《蘋果》更協辦過「初選論壇」。

據控方庭上展示的訊息紀錄顯示,黎智英2020年1月至3月曾邀約李永達、何俊仁、李卓人等「反對派領袖」主動了解初選準備進展,黎智英關注初選被戴耀廷接手後「進程有點慢」,李永達回覆會敦促戴耀廷加快初選計劃。

《蘋果》協辦過「35+」民主派初選論壇。
《蘋果》協辦過「35+」民主派初選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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