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社區】(1)30年區議員生涯 見證觀塘變遷大姐大 梁芙詠寄語繼任人 為民請命不忘初心

「我當社區是自己的家,家裏有事,怎能袖手旁觀?」81歲的梁芙詠說道。
在觀塘說起梁芙詠的名字,可謂無人不識、無人不曉。人稱「芙姐」的她,由港英時代1981年首屆區議會成立起,便獲政府委任為區議員,期間雖經歷過一次落選,其後卻又高票當選,再連續四屆自動當選,一直做到2011年才退下來,歷時30載。期間她陪伴着觀塘一起成長,亦見證着區議會選舉制度的變遷。
談到2019年反修例風波後,政府出手改革區議會選舉制度,社會狀況回復穩定,亦讓議會重返諮詢架構的職能。梁芙詠提醒,現任區議員不只要做好「上情下達」,更應該做好「下情上報」,不忘區議員肩負的使命,繼續敢於為民發聲,提出建設性意見,讓政府掌握貼地的民情民意。

文:潘翠華 圖:陳錦輝

梁芙詠與觀塘的緣份,在和樂邨開始。
梁芙詠與觀塘的緣份,在和樂邨開始。

訪問當日,芙姐帶本刊記者重遊故地。從她剛搬進觀塘時居住的和樂邨、首個正式設立的議員辦事處,到她堅持多年爭取才建成的觀塘游泳池、親自監督興建的康寧道公園。即使芙姐早年已退下區議員職務,但觀塘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每一寸土地,仍然深深地牽動着芙姐的心。

梁芙詠之所以踏上政途,緣於她參與屋邨內的互助委員會開始。

「我大概是在1965年搬來觀塘,當時觀塘治安很差,翠屏邨是雞寮,人們都叫那裏做『紅番區』,『箍頸』(搶劫)每天都有發生。1972年,民政司署(即現時的民政事務處)便派人來到和樂邨,叫我們每一層選一個代表出來(互助委員會),那時候我的工作時間比較靈活,所以大家就推選了我出來。」

「家庭主婦」踏上政途

除了地區工作外,梁芙詠(左一)亦積極參與各項社區活動。(網上圖片)
除了地區工作外,梁芙詠(左一)亦積極參與各項社區活動。(網上圖片)

當時梁芙詠雖在職業一欄寫上「家庭主婦」,實際上卻是位塑膠廠東主,丈夫負責對外接訂單,她管理廠內運作,故工作時間較為彈性。由於當時很多互委會成員都要上班,會務多交由梁芙詠處理,由採購保衞用途的藤棍、手電筒、頭盔,以至做手袖,大小事務都由她「一腳踢」。

後來梁芙詠在互委會選舉中當選副主席,政府見她做事積極,開始委任她擔當不同崗位。

「清潔香港委員會委任我、滅罪會委任我,委任了我很多工作。」直至1981年首屆區議會成立時,梁芙詠已服務社區9年,順理成章獲政府委任做觀塘區議員:「第一屆區議會成立時,媒體都有訪問我,問我為甚麼肯出來。我覺得港英政府肯給我們機會代表市民說話,有些不對的東西我都可以反映,那就欣然接受。」

奮力對抗官僚制度階級歧視

梁芙詠首個自資租用的議辦,現時由現任區議員繼續租用。
梁芙詠首個自資租用的議辦,現時由現任區議員繼續租用。

當年區議員屬義務性質,沒有薪水。已是三子之母的梁芙詠一邊打理工廠,一邊還要無償服務社區,遭受家婆反對。

「她說沒有錢,又要拋頭露臉,值唔值得?我就說,你不做、我不做,就無人做。因為她信佛,我就說當我日行一善,同時保證會照顧到頭家,後來她就沒有再出聲。」梁芙詠同時感激丈夫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從沒半句怨言。

談到當上區議員後有沒有困難?芙姐說除了要抽出寶貴時間工作以外,還要面對港英時代階級觀念極重的官僚態度:「那時候政府部門叫官守議員,我們委任這些叫非官守議員,他們就看不起我們。我曾經試過提些意見,有個官守議員剪了一個社評剪報,放在我樓下,那個剪報是這樣說的:『區議會是眾言堂』,即係話區議會是讓你說話,但不是必須要跟你做。」

花3年時間爭取興建街燈

1964年觀塘協和街。
1964年觀塘協和街。

說起往事,芙姐仍感氣忿難平:「我當時很生氣,立刻向政務主任反映,他這樣豈不是叫我們不要說話?難道叫我們坐在這裏當花瓶,點綴你的民主自由?我說我做不到,我看到有事就要提。結果以後就沒有人再提起,我就繼續如常反映意見。」

階級歧視也影響了梁芙詠的工作進度。她最難忘的,是用了3年爭取一枝街燈:「以前治安不好,沒有街燈的地方都容易發生劫案,我爭取安裝多些街燈,結果爭取了3年才能實現。」這個逆流而上的情況,直至1997年香港回歸祖國後,官僚風氣才有所改善。

到有了民選區議員之後,區議會職務有了變化,開始多了市民求助和投訴。芙姐憶述,最初區議員並沒有辦事處,後來政務處設立了地方給區議員輪值接見市民。到了90年代,芙姐自資設立區議員辦事處:「當時區議員有津貼,但並不是很高,我是貼錢去做。」這樣出錢出力服務社區,皆因她當社區是自己的家:「家裏有事,自己出錢都無所謂。」

憂清一色建制議員強撐政府

芙姐在任區議員30年,見證着區議會選舉制度的變遷。
芙姐在任區議員30年,見證着區議會選舉制度的變遷。

出任區議員30年,芙姐可謂親身見證區議會的變遷。她說,由港英時期委任區議員的「假民主」,到後來有了民選議員,區議會有了議價能力。經歷2019年社會暴亂,《港區國安法》和《維護國家安全條例》先後實施,社會由亂到治、由治及興。

2023年重塑區議會後,奠定了區議會諮詢架構的職能。這次區議會選舉制度改革,大幅削減了分區直選議員人數,並恢復委任議員議席,又新增由3個地區委員會(地區分區委員會、地區防火委員會及地區撲滅罪行委員會)委員選舉產生的「地區委員會界別議員」。

對於這些改變,芙姐由衷地說:「有民選議員,政府部門壓力會大一點,現在區議員都是在建制之內,民政事務專員將三權,即政務專員、區議會主席、關愛隊統領集於一身,變了政府提出來的東西,區議會大部分都會全單接收,舉手贊成的多,不同意見會難一點出到來。或者現在(政府)仍是摸着石頭過河,未知將來如何,但我覺得民意多些是好的。」

「反對聲不及以前激烈,是否代表市民接受?」

過去的日子,梁芙詠(右二)樂於向後輩分享服務社區的經驗。(網上圖片)
過去的日子,梁芙詠(右二)樂於向後輩分享服務社區的經驗。(網上圖片)

芙姐舉例:「現在有些政策未必貼地,好像垃圾徵費,有很多人都不敢提出反對意見,就算反對的反應也不及以前那麼激烈,但是否代表市民真的完全接受?幸好最後政府都收回,沒硬推,否則引起民怨民憤就適得其反。

「我覺得做區議員就要不忘初心,在社區服務市民,就真的要放個心入去。我希望議員真的要貼地一點,用市民的角度去看事物,如果連你自己都接受不了的東西,就一定要站出來發聲。」

將自己的大半生都貢獻給觀塘,問芙姐在服務社區這50年的歲月裏,有無一刻想過放棄?她堅定地說:「從來都沒有想過,我經常都說做到退休,做不到就不做。現在退休了,都繼續做。」身為觀塘婦女聯會創會會長、觀塘民聯會會長的她,現時仍活躍於社區,積極參與不同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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