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有關賭博的港產電影多不勝數,尤其是電影《賭神》系列中,周潤發所飾演的高進更加是深入民心。電影中,「賭神」能隨意變出想要的牌,令其戰無不勝,最有名的就是變出4隻「A」,即「四條煙」。
大家或以為「變牌」只是電影中才有的虛構情節,但近日網絡上一位自稱「香港賭術顧問」的網紅「麻成」忽然爆紅,皆因他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載了多條「變牌」影片,無論是玩「射龍門」、「21點」、「三公」等啤牌遊戲,都能隨心所欲變出自己想要的牌。值得注意的是,幾乎所有影片末段都會大字標明「遠離賭博」四個字,要觀眾明白何謂「十賭九騙」。
「麻成」近期多次被邀請到不同網絡頻道即席表演,風頭一時無兩。
網上同時間有聲音質疑「麻成」聲稱勸別人戒賭,但同時提供「全套撲克變牌課程」,予人一種「老千訓練班」的感覺。對此,「麻成」接受《堅雜誌》訪問時流露感觸,聲稱是因其友人曾經因賭博而泥足深陷,要輟學打工還債,因此他深明賭博的禍害。他形容「變牌」技術屬於中性,視乎使用者如何使用,最終目的是盡可能讓更多人知道——「賭博有詐」。
文:Mike 圖:陳錦輝、Ming
「麻成」原名蔡志城,他以「麻成」為名是因為自小做事都「麻麻哋」,讀書「麻麻哋」、做甚麼事都「麻麻哋」,長大後又愛吃麻辣美食,於是為自己取名「麻成」。
對於他自稱「香港賭術顧問」,外界一直猜測他的身世及來歷。就此,「麻成」直言不諱自己只是一位土生土長的香港人,中學修讀商科,希望擁有自己的事業或生意。現時正職實際上是一位在小朋友生日會上表演的魔術師。
「麻成」身形瘦削,他隨即示範穿上紳士西裝打上煲呔,利用彩虹彈弓、扭扭汽球和雜耍表演取悅小朋友,每個表演都有板有眼:「我在機緣巧合下,有一次表演給小朋友看,發現他們的反應和笑容都非常真摯,令我很有滿足感,從此以後就接了很多小朋友生日會魔術表演工作。」他認為比起變出「四條煙」,透過扭氣球、變魔術哄小朋友開心,讓他們面上變出笑容,自己更有滿足感。
「變牌」全靠自學
言歸正傳,「麻成」近期熱爆全網,並非靠哄小朋友開心的魔術,而是他上載的一系列「變牌」短片。這些短片大致上是他跟觀眾玩「射龍門」、「21點」、「三公」等賭博遊戲,但在「麻成」變牌技術操控下,對手全部都敗陣。他最後借機會於片尾勸喻觀眾「遠離賭博」,宣揚賭博禍害。
坊間對「麻成」的變牌技術師承哪裏相當有興趣,雖然他曾公開說明是自學,但大家都不太相信。「麻成」解釋,華人社會大都對這些手藝視為重要「資產」,比較少願意免費公開,但西方國家卻相當普遍,尤其以英國為甚:「他們(變牌)界定為魔術的一種,很早以前經已出版了很多相關書籍,數量相當多。我基本上就是參考了不同作者著作,抽取最精華部分組成一套適合自己的手法,表演給大家看。」
他舉例,外國有位賭博魔術大師Steve Forte,專門為賭場提供反作弊諮詢安全顧問服務,是一位研究了相關技術超過四十多年的「老前輩」,多年來他無私分享給大家所有技術與經驗,並輯錄成書。「麻成」承認自己也是Steve Forte的小粉絲,買了他很多書和DVD自學相關技術。
疫情期間功力大增
有人十年磨一劍,但「麻成」僅需一個疫情便學有所成。疫情期間他在家中不斷鑽研「賭博魔術」書本,又透過網上影片平台學習不同手法:「YouTube有條片教我賭神拉牌手法,這是最初的契機。」
然後他開始學習其他「變牌」技術,逐步拆解再不停練習,每日至少三個小時:「當時沒有人看我表演,做錯了也只有自己不斷修正改良,每日對鏡苦練、不停練。」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麻成」有現時的功力並非一朝一夕,過往曾遇過不少「樽頸位」:「例如練習一招單手洗牌,頭三個月沒有任何重大進展,可能真的進步很微,但我願意繼續花時間練習,直到有一天,練習後忽然進步很快,最後終於做到。」
「變牌」招數層出不窮
「麻成」外表與時下一般年輕人無異,談吐亦算有禮得體,但當被要求示範他的「變牌」技術時,「麻成」隨即兩眼發光,有如換了另一個人,說話節奏亦急促起來,正正是大家在網上所熟悉的那位「變牌」專家。
第一個示範「射龍門」。簡單來說是先派兩張牌到枱面,決定「龍門門柱」距離,玩家依次逐一決定賭注,之後便將第三張牌發給玩家,若第三張牌點數界乎前兩張牌點數之間,便算「射入龍門」勝出,否則算輸,有如踢足球要將「球」踢進球門一樣,這是「麻成」的拿手好戲。
「麻成」表示,這遊戲其實相當容易被操控,例如他會長時間將「A」控制在第一張,而他會用手法每次派牌時都派第二張:「我會用左手手指公把第一張牌『拉』下去,然後便會見到第二張牌的右上角,這時候便用右手拿第二張牌的角,把第二張牌派出來的同時,左手將第一張牌弄回最頂,便能做到移形換影,也就是掩眼法的效果。」
正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麻成」的整個派牌過程渾然天成,就算用慢動作拍攝也未必看到破綻:「我會有些手部動作遮掩,就算有閉路電視或鏡頭拍攝,因為遮掩了因而證據不足,在沒有確鑿證據下很難會被捉到出『老千』。」
「麻成」由於每日都會用啤牌做練習,已經擁有了一定「牌感」,即操控啤牌的感覺:「我不需要依靠聽覺,只要將副牌拿上手,便能憑感覺知道是否多了一張或少了一張。」除此之外,也務求令自己能夠熟練地使用不同手法去洗牌。
被問到假如牌術有評級,10分最高,他會給自己多少分?「麻成」坦言自己頂多只有一兩分,掌握的都是一些比較入門的技術。他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特別是潛藏在人海中有不少高手。除了Steve Forte,他認為「香港千王」郭安迪亦是一等一的高手。
深知賭博禍害
至於為何要落力宣傳「遠離賭博」?「麻成」透露全因一位朋友的親身經歷,賭博令他這位朋友由一個開心、樂天的人,變成一個有如失去靈魂的人:「雖然我不敢百分百肯定,他究竟是中了千術還是天仙局……當然,你也可以說是他本人不懂節制賭博,但以我所見他就是踏入了這泥潭中……非常希望他可以抽身而出。這件事令我非常有感觸,推動了我去做這件事。」
說到這裏「麻成」開始眼泛淚光:「當日曾勸過這位朋友,這些東西(賭博)玩玩就好,不要花那麼多時間,始終學業、事業比較重要。」可惜這位朋友依然越踩越深,直到泥足深陷。當局者迷,當事人根本察覺不到,他拿去賭博的錢已逐漸超出其收入:「賭徒往往有個很大謬誤,認為賭錢只是為了改善自己和家人生活,這個原因(或藉口)令他們很難抽身,因為不會有內疚感。」
「麻成」形容當時聽到最深刻的一句說話是「我不賭就不能翻身」,那一刻他感受相當深。當時一班朋友能力有限,大家只是學生,沒有那麼多錢借給他還債:「最令我痛心的是,欠債令他被迫暫時放棄學業,要出去打工還債。慶幸當時很多朋友一起鼓勵他,給了他很多支持,之後他便沒有再賭博,開始逐個月還債。」也慶幸這位朋友的家人沒有嫌棄他,反而支持他一直還錢,讓他可以回歸健康生活。
宣揚「賭博有詐」
「麻成」從小到大看過很多機構宣揚遠離賭博,但實際成效成疑,皆因大家可能「未見過鬼不怕黑」:「如果去一些場地跟陌生人賭博,但不知道其底細,隨時會令你越踩越深。這些人除了可以令你輸錢外,其實也可以令你贏錢,到你樂極忘形,賭注也會越來越大,直至超出自己可以負擔的金額,屆時想抽身就會比較困難。」
「麻成」近期以啤牌為主,在網上分享不同的作弊手法,他表示除啤牌外,將來也會拍攝一些有關麻雀、牌九、骰子的影片,但前題要先熟習相關技巧,屆時再與大家分享。
他笑說其實2022年已上載很多影片,但觀看數字未如理想,直到近期摸索到新的拍攝手法,影片觸及率大大提高,讓他成功推廣「遠離賭博」這個信念:「假設全港所有人都知道賭博有詐,賭博意願自然會降低,不用再花太多宣傳或成本勸喻別人遠離賭博。特別是香港有很多與賭博有關的問題,會影響個人、家庭、社會,是我最不希望看到。」
他不奢望要讓全港七百萬市民知道「老千」這個「最終目的」,但能夠讓大部分人知道賭博禍害,已經相當足夠。
樂觀面對負評
值得一提的是,「麻成」亦有提供售價為$1,999的「全套撲克變牌課程」,強調「適用任何普通撲克牌,純手法毋須道具」,內容是他親自拍攝和剪輯的線上教學影片,包括洗牌、控牌、進階手法等等。
有聲音形容這是「老千速成班」,外界反應相當兩極。「麻成」聽到相關負面評價後一直有反思:「基本上第一天我已經在想,假設其他人學了我這套技術去『出千』,我不就相當於害了別人?」
後來他得在朋友的提點下也想通了,皆因這些技術都是「中性」,等於學跆拳道、詠春,你學成後也可能會去傷害別人,「變牌」道理亦一樣。想到這裏他茅塞頓開。他能夠做到的只是在課程中多灌輸一點「人本善」觀念。「麻成」認為「變牌」其實屬於表演性質:「至於他們怎麽用?會不會去作惡?我覺得只要盡了我責任便已足夠。」
曾被警告要「收手」
「麻成」如此高調宣傳遠離賭博,會否擔心影響自身安全?他表示過往的確被一位學員警告,形容這些「變牌」技術比較「敏感」,建議他「收手」。經過深思熟慮,他覺得不應該因為這樣而退縮,應繼續做認為對的事:「至於有沒有危險,我當然會保障自己安全,始終人身安全很重要,大家會保護好自己。」
由於「麻成」的網絡影片熱爆全港,大家不難發現他的影片中開始出現一些「廣告位」。例如一個名為「Tipsme」的網站,該網站聲稱是個足球比賽討論區,不禁令人聯想到是否一些「賭波」網站?這會否偏離他的原意?「麻成」解釋這網站是由他認識的一班朋友所經營,他們喜歡分析和討論足球比賽:「舉例說,賽馬本身只是一項運動,大家其實可以只看不投注。足球也一樣,比賽本身不是為了給人投注,大家可以純粹當一個運動去分析,完全免費。」他形容自己心中有把尺,曾經有人給他五至六位數字酬勞,招攬他宣傳「外圍」賭博網站,他亦斷然拒絕。
魔術? 千術? 賭術? 如何界定?
作為一個「變牌」技術表演者,以「麻成」的角度來看,如何界定「魔術」、「千術」與「賭術」?
「麻成」認為魔術是大家從小到大,能輕易透過電視、各大媒體接觸到,是一個會令觀眾有驚訝、開心情緒的表演:「大家都知道魔術擺明就是魔術,變之前都會知道是魔術。」
至於賭術則是有關賭博技巧,最有名的是用計牌方法玩「21點」,又或者用其他方法,例如透過記牌去計算,讓自己賭博時有優勢。
至於千術,別人絕不會告訴你「有古惑」,就算過程中使用了千術,「被千的人」事後仍懵然不知,整件事也不會有任何公開:「簡單來說,魔術和賭術是比較可以拿出枱面,至於千術就是一些比較地下手法的東西,正常人未必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