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蘋果日報》三間相關公司涉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刊印煽動刊物案續審,黎智英繼續接受控方盤問,從他的專欄文章以及《蘋果日報》的若干報道,了解他對示威者使用暴力的真實立場。黎智英承認在「反修例運動」之初,為協助反對派去營造「跨世代參與」的形象,確曾指示張劍虹、陳沛敏利用《蘋果日報》報道,「激發」大學生甚至是中學生上街示威。
然而,連場的示威發展下去,前線的暴力衝突越見激烈,黎智英一方面稱年輕人為應對警方用點兒武力亦無可厚非,但另一方面他又期望勇武派能夠設立原則及底線,避免越軌行徑。
控方認為,黎智英雖然口口聲聲說反對在示威中使用暴力,但其實在2019至2020年那兩年間,他不單未曾譴責暴力,反而希望維持一定程度的年輕勇武力量,只要控制着不要過火便行。
黎智英堅持自己主張和平抗爭,否認跟勇武派「同一陣線」,連被問到是否支持「光復香港 時代革命」口號時,他亦推說:「那是年輕人的口號,我們和平的人很少會叫,所以我沒有想過是否支持。」
文:本刊記者
早於2019年「反修例事件」爆發之前,《蘋果》已有不少報道呼籲市民上街示威,反對修訂逃犯條例。據庭上披露的黎智英與《蘋果》高層訊息對話顯示,黎智英於2019年4月向時任社長張劍虹及副社長陳沛敏表示憂慮當時「情況太靜」,要求他們想想「我們有甚麼可呼籲市民明天上街」。
訪問學生 「激發其他學生6.9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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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2019年6月3日亦即「反修例」爆發前夕,黎智英為了鼓勵更多人參加遊行,遂以年輕人為目標,建議陳沛敏應找些聯署學生訪問。而且據訊息透露,黎智英今次要求訪問的對象止於大學生,亦包括更為年輕的中學生,「主要是訪問他們,不是針對『師兄』『師姐』,而是激發其他學生出來」。
黎智英庭上確認,他是想讓張劍虹和陳沛敏想想如何鼓勵市民,包括學生在內的年輕人上街參與反修例遊行﹐「多些人出來,示威的力量便壯大些」。黎智英坦言學生亦是「反修例運動」的一分子,不少學生在示威參與其中,多些學生參與便能提高遊行人數,而且學生參與可激發其他學生上街,這正是他提出訪問聯署學生的原因。
催谷遊行人數 目標包括中學生
黎智英初時供稱,聯署學生必定是大學生,堅持只有大學生才簽聯署,法官李運騰指當時新聞報道過有數間中學的學生罷課,但黎智英仍稱參加罷課與聯署是兩回事。不過在兩日後的作供期間,黎智英改變了說法。黎指自己再次翻看訊息內容後,懷疑聯署的學生並非全部是大學生,可能亦包括中學生,而當時他想訪問的學生可能是中學生或高中生。
對於證供轉變,黎智英這樣解釋:「我再想清楚可能是這樣較正確,因為我不記得清楚了,我本來的回答只可以是估計。」
李柱銘建議年輕人參與 可顯跨世代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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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方繼而展示由工黨創黨主席李卓人建立的「6.9大遊行」的WhatsApp群組訊息,黎智英亦為群組成員之一,顯示黎智英與李卓人、李永達等反對派中人計劃於6月9日遊行的前一兩天舉辦活動,呼籲大學生、中學生參加遊行。當中,黎智英曾轉發李柱銘的訊息,建議找來更多後生仔參與,可顯示跨世代的形象。黎智英庭上確認,他們整個意念和目的都是催谷大學生和中學生上街參與6月9日遊行。
《蘋果》推出「撐學生抗暴政」計劃

2019年11月,《蘋果》推出「撐學生抗暴政」計劃。黎智英庭上供稱,該計劃旨在呼籲讀者捐錢贊助學生免費訂閱《蘋果》,至於是否鼓勵更多學生參與示威反對政府,黎智英稱「至少讓他們了解明白,新聞上發生了甚麼事」。控方質疑《蘋果》是否一直以來都支持學生參與示威,黎智英否認「一直以來」,但同意上述「撐學生」計劃反映《蘋果》的立場是支持的。
法官李運騰關注,「撐學生抗暴政」計劃推出時,逃犯條例已撤回修訂草案,所謂「抗暴政」似乎與「反修例運動」無關,而是針對政府?黎智英則稱當時很多人仍認為「反修例運動」尚未完結,仍想繼續追求「五大訴求」,而他是其中之一,當時想鼓勵更多大學生和中學生「走出來」。
認同年輕人以武力應對警察
然而,後來遊行中的暴力場面越演越烈,黎智英雖然認同年輕人在前線面對警察,使用武力無可厚非,但同時他又認為若然無原則、無底線地使用武力,擔心會出現過火的暴力場面,將會損害「反修例運動」道德高地、失去國際社會的支持。他亦因此尋求陳梓華及「攬炒巴」劉祖廸的幫助,期望勇武派能夠成立「領袖團隊」去訂立原則及底線,以避免過火的行動。
但控方就拿出他在2019年12月22日於《蘋果日報》「成敗樂一笑」專欄所刊登的文章〈我們堅持下去,才有希望〉,當中提到他跟陳日君樞機的對話,都認同「勇武派是時候組織領袖團隊,有了領袖團隊便有了原則和勇武的底線」。控方直指他沒有提及要取締勇武派,只是說要設立原則及底線去控制武力。
撰文始終未有譴責暴力
控方指黎智英在文中始終未有譴責暴力,亦未有要求勇武停止暴力,黎智英解釋成立「領袖團隊」的目的,訂立原則及底線亦是為緩和暴力。但直接要求他們停止暴力不是更簡單?黎智英回應:「簡單,但無效。只叫他們停止暴力,他們不會聽,不會有效。」
黎智英沒有否認未有要求取締勇武隊,亦承認在主問階段時曾經說過為了回應警方,示威者無可避免會有暴力行為,但必須受到控制。他並進一步解釋:「年輕人即使有底線、有原則之下,都不一定不用武力,只不過至少可以受控,那就不會越界。」
否認《蘋果》協助「屠龍小隊」 呼籲「全民勇武」

在2019年11月15日,《蘋果日報》港聞版刊登一篇專訪,題為《屠龍隊邊緣呼喚 全民勇武三罷》,黎智英記得當中的受訪者為勇武中最激進的「屠龍小隊」成員。只是,專訪中形容「屠龍小隊」是「真正走在最前線、無畏無懼的示威者」,黎智英否認是要歌頌勇武,只是記者對他們的形容;寫出受訪者呼籲「全民勇武三罷」,亦否認是要替對方向公眾傳話,他認同他們的主張,更直言對方的想法「瘋狂」。
同時,控方亦質疑既然《蘋果》的記者能夠訪問到最激進的勇武,為何黎智英乘機直接游說他們放棄暴力,反而仍依賴陳梓華等人去做說客。黎回應說他從沒有想過要這樣做:「我們只是訪問他們,我就這樣傳個訊息去叫他們停止暴力,我不認為會有效果。」
指「光時」口號是年輕人的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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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被指具有港獨意味的「光復香港 時代革命」口號,黎智英亦曾於其專欄文章中提及。但在盤問下,他推說這口號當時而言很「尋常」,年輕人都會呼喊。
在該篇文章當中,黎智英提及了於該年元旦與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及民主黨前主席何俊仁參與遊行期間,聽見遊行人士都呼喊「光時」口號。控方問黎智英是否同意「光時」口號?黎稱當時沒想到這問題,指這口號當時在示威場合「周圍都有人講」。
在控方追問下,黎智英承認在文中提及「光時」,是想與叫喊「光時」的人扣連關係。但黎強調從沒想過是否同意這口號的意思,「我只認為這是年輕人的口號」、「示威當中很常見的口號」,而當他參與遊行的時候,有人高叫這口號時,「我就純粹一齊行」。
2020年初倡議特赦涉暴前線年輕人
控方再拿出黎智英於 2020年1月5日,在專欄刊登一篇題為《2020和勇繼續一起撐下去》的文章,當中他將破壞銀行的黑衣人描述為「我們的勇武手足」,又提議特赦被捕被控的前線年輕人。
他聲言當時在和平示威者當中有共識:不跟勇武「割席」,加上勇武派亦是運動的一部分,才會用上「我們」及「手足」等詞形容,言詞間他其實是否定示威者的破壞行為,故他不同意杜麗冰法官所指,文章給人支援勇武手足的印象,對破壞行為亦不作批判。
曾揚言教育是今後抗爭重要戰場

此外,黎智英在同一篇文章中又對學生「被洗腦」表示擔憂:「教育是我們今後抗爭重要的戰場。中共將這場抗爭運動的責任推到教育制度上,把教育界變成政府施政失當的代罪羔羊……這場逆權運動正促使中共加強對學生換頭洗腦。」
在控方連番追問下,黎智英否認藉文章煽動對中央及香港政府的仇恨和不滿、或煽動人們使用暴動和不守法。控方指黎智英於2019年至2020年之間不曾譴責示威者的暴力行為,黎智英稱已不記得,但又同時重申自己一向譴責暴力。控方質疑黎智英之所以沒譴責暴力,全因希望反修例運動持續進行,同時希望控制暴力,以免運動失去國際支持;黎一概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