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民沒理由會覺得掟磚、街頭打人、放火燒人是對的,大多數選民不會認同,但建制怎樣將這些大多數吸引過來,就是刻下要做的工作。吸引新票源,也不能以黃藍顏色區分。
「當大家平靜下來,經歷了這麼多社會風波,經歷了攬炒,經歷了經濟環境受影響,大家都要問自己一個問題,我們香港今後是否仍要這個樣?當疫情過去,大家是否接受六至七個月大家無飯開?大家還接受黑衣人每日出來用暴力衝擊,繼續打爛舖頭?」
文:周 萱 攝影:黃冠華
鄭泳舜是建制派民建聯的新生代,經過去年的反修例風暴及11月區議會選舉建制派大敗,他說建制派沉澱過後,仍踏着前路走,必須繼續不分政治顏色服務市民。他承認過往解說不夠,政治立場不夠清晰,但他深信,一國兩制下的優質民主,仍是香港人的追求。
赴日營救港人 沒有藍黃之分
新冠肺炎疫情爆發,鄭泳舜二話不說飛到日本,為鑽石公主號郵輪上的港人奔走。為甚麼這麼勇?他笑說是一位郵輪上的市民在Facebook留言給他求救,當時只是想他送些藥物而已,但致電了解詳情後,決定展救人行動,直接到日本跟進。
鑽石公主號滯留日本的最後一位香港人,都已經康復回港,鄭泳舜本來應該高興,但卻因為當中的三個死亡個案,有兩個是由他跟進,所以又令他有點傷感。鄭泳舜強調,這些個案都不是自己選區的選民,也不知道他們是黃是藍,他沒有理由按政治顏色去甄別是否救人,在他的人生字典裏,時刻都是救人第一。
有人會質疑,鄭泳舜山長水遠去日本救人,不知背後有何動機?鄭泳舜用堅定的語氣說,一路走來,真心實意為市民服務,做實事。民建聯從來沒有變過,他覺得這件事就是要這樣做,不管區議會選舉輸贏與否,都會這樣做。
去年區選落敗 檢討工作得失
回望去年區選,鄭泳舜十分平和地說,每次選舉都是一個過程,像大考,是個機會去檢討一直以來哪裏做得好、哪裏做不好;選舉過後都會問自己有甚麼進步空間。當然,社會整體氣氛影響很大,期間也有很多不公平,但他依然會檢討自己在這次舉中哪裏做得不夠理想。他說,第一,從自身角度,可能有深水埗街坊覺得,他在任期間在社區出現不夠多,做了立法會議員後兼顧了很多立法會層面的事情,可能在個案方面未能深入跟進處理。第二,區議員要注重民生,但進入立法會後,政治上很多時需要表態,有人可能覺得不想這麼政治化;又或者有人會純粹以政治立場投票。
鄭泳舜說,很多街坊了解他是做實事的,但「人在江湖」,在必要時刻亦須做政治表態。還有第三個原因,就是自己沒有時間在論述上講得更透徹,比如《逃犯條例》最後演變成許多暴力事件,但之前他卻沒有很好論述自己的立場。
建制應沉澱反思 無權選擇放棄
經過區議會選舉,大部分選區都變黃了,兵敗如山倒。鄭泳舜說,民建聯或建制派需要沉澱、反思,但不能跌入放棄心態,始終建制派有責任在身,如果跌倒了,那就想辦法爬起來,總結經驗,看看那裏做得不夠好,但不能說,放棄、算了。
「我是一個跑馬拉松的人,不可能今天跑一個馬拉松,明天又跑一個,要給自己時間,就像大考,需要回一回(氣),時間不能很久但需要。想一想,思前想後一下,沉澱一下,所以我不會用放棄來形容,你怎樣想都可以,但放棄不是一個Option(選擇)。」
為了吸引新選民,除了繼續做民生,鄭泳舜認為應該加強政治立場的表達及核心價值的論述,民建聯新生代對此更是義不容辭。他反思過,立法會補選時,政綱主打民生,出身於地方基層,知道很多民生方面的問題未解決,所以過去兩年他的重點都集中在這方面,特別是推動過度性房屋。
「但社會這兩年告訴我,不能只注重民生,在政治方面,我們對香港未來的看法,對一國兩制的看法,對香港現在怎樣走出這個困局,一定要講清楚給市民聽。」
鄭泳舜在民建聯成長超過10年,不算新人,以往會覺得很多民生問題要解決,政治議題不需要講這麼多,但社會的發展與改變後,他發現現時一定要講清楚,市民有時很想知道建制的立場到底是怎樣。
論述與時俱進 適時反思一國兩制
鄭泳舜強調,香港回歸後,一國兩制可以更鞏固的走下去。在這方面他與建制前輩的核心價值一模一樣,不會因為是新生代而覺得需要改變。只是隨着時代發展,每個人接收的訊息、論述方法不同,他們要與時俱進,嘗試用更新的方式去解釋、去表述這個時代。民建聯於97年香港回歸時成立,目標希望一國兩制可以持續發展,一路行穩致遠。現在,一國兩制已經走了20多年,在共同的核心價值裏,新生代處身不同位置會做出不同的事。
民建聯是政黨,經過選舉產生,不論創黨的曾鈺成、譚耀宗,選舉時輸的多慘也要再戰再贏,鄭泳舜強調:「到我們這一代,也要經過選舉。」然而,他們期盼的是優質民主,需要透過選舉呈現,而不是用激烈的方式去表達。他希望市民用手中一票,支持他們喜歡的人入到議會,代表他們發聲,這是不應改變的價值觀。
面對當前社會的亂象,鄭泳舜認為是時候大家去討論及反思一國兩制。
「這幾年社會變得極端,連港獨的主義亦越來越多,我們對此不能認同。一國兩制走了這麼久,我們怎樣才能不偏離這條線?怎樣沿着這條軌道繼續走下去?這需要不斷探索討論。」鄭泳舜希望,大家去反思一下,一國兩制還有甚麼需要改善?比如23條立法,就是一個關鍵,關乎國家安全。
香港未來在大灣區 與國家深度融合
當年鄭泳舜入立法會第一個Trip(外訪),就是去大灣區考察,當時感覺大開眼界,覺得香港應該把握與深圳合作的機會,共同想辦法去做些事情。可惜的是,香港一直固步自封,他希望隨着國家不停發展,香港作為一個特區,可以為國家貢獻一些力量,也可為香港尋找更多發展機遇。
「一國兩制下,我們是國家管轄下的一個特區,所以我們一定不可以離開這個框架。」鄭泳舜國外讀書多年,他觀察到外國不同城市間,都有着互相依存的關係。比如美國,每個城市都有不同特色,紐約、三藩市就有很大分別。美國人可以在不同城市之間互通走動,家住芝加哥卻可以在紐約工作,晚年更可以選擇到其他城市過退休生活。鄭泳舜期望香港人也可以這樣,在全國不同城市有不同機遇,又可自由選擇在不同的城市生活。
對於如何與國家融合,尋找香港的出路,鄭泳舜認為大灣區就是香港的好機遇。港人可以借着大灣區的便利,增加與國內的溝通交流,更好更快地把握國家發展的機遇。
這次新冠肺炎疫情香港受創甚深,很多專門做遊客生意的商場、店舖都面臨倒閉。鄭泳舜認為,香港不可以墨守成規,只顧做旅遊及本土事業,又或者只是靠地產,這樣只是吃老本,大家要想方法衝出去。他舉例說,深圳只用了短短20年就發展起來,科技創新項目很多,香港是否與深圳互動得太少,因此沒法吸收別人成功的經驗?這實在值得大家反思。
立法會選舉在即 不應放棄黃色選民
立法會換屆選舉今年9月舉行,繼去年的反修例風暴及區議會選舉大敗之後,建制派會怎樣應對?鄭泳舜說,選舉永遠不會一面倒,投票給你的人不可能永遠支持你,都會因為各種原因有轉變的時候。選民投票時考慮的因素太多。比如去年,很多人投票時首先會考慮顏色,但卻忽略了候選人的質素,更沒有考慮候選人是否能代表他的意見。
鄭泳舜深信,機會總是在那裏,一定不能放棄。他不會將某些選民歸為黃色後,便不再向他們拉票。他強調自己經歷過補選,深深懂得選舉是要盡力爭取到最多、最闊的支持。現在也一樣,雖然現時很多選民會以政治立場來決定投票取向,但他不認為永遠都這樣,總會有些轉變。
轉變在哪?鄭泳舜說要由兩方面嘗試。一是不放棄,比如鑽石公主號,當時完全不知道郵輪上港人的立場,更不會打電話問他們是不是藍絲,只是覺得一定要第一時間救人。或許船上有人會持不同政治立場,但他希望從具體的行動中告訴別人,自己是在做實事,或許在日後的選舉中,他們的考慮會有所轉變。
23條不是惡法 有人妖言惑眾
第二,要多些表達政治立場。有些朋友可能不明白,只要坊間某一邊的聲音夠多夠大,就會覺得對立的另一邊就是不對:「我們有沒有很理性地告訴他們,為甚麼我們這樣做?為甚麼會有不同意見?」比如郭榮鏗,主持內務委員會主席選舉不斷拉布,他說拖延會議是要阻止23條『惡法』。有人或者會認同他的說法,要阻止23條,因為這是『惡法』。面對這情況,我們就有責任要告訴市民,23條一定不是『惡法』,政府也不會在內委會討論23條,根本沒有這回事,只是有人妖言惑眾,根本不是事實。」
談及去年反修例風暴對建制派選舉的影響,鄭泳舜否認建制陣營有如一盤散沙,沒有凝聚力。他承認可以多做一些工作,而個人感覺建制派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不過,整個建制包含有很多範疇,每個範疇都不同,或許大家看不到。比如功能組別,可能在自己的範圍內做了很多工作,但不公開,普通市民就見不到。
他說,上年區議會選舉很不容易,作為建制派候選人有一定危險性;令他感動的是民建聯的兄弟姊妹,簡直是冒着生命危險,豁出去競選及為團隊加油打氣。他們沒有選擇離場,這就顯示了團結的精神。鄭泳舜說,作為民建聯一份子,必須要敢作敢為,更努力去多做些事也是理所應當。
推動政策有成效 痛心社會撕裂
立足政壇十多年,鄭泳舜透過九龍西補選進入立法會,當時他對自己說,一定要改變基層家庭的生活,這個心一直沒變。他在地區服務多年,區內劏房問題越來越嚴重,讓他感到很慚愧。因此,他進入立法會後就定下目標,全力推動過渡性房屋,更促請政府設立租津、租管。在幾經努力下,這些建議終於得到政府重視,認真進入了議事日程,所以他很感恩這兩年的工作進展。
鄭泳舜由衷地說,三年15,000個過渡性房屋單位其實很不容易,政府有這個魄力去解決基層住屋問題,計劃撥款50億去完成這個目標,甚至連租津、租管都可以談,這令他很感動。鄭泳舜說,任期內算是對住在劏房的基層家庭有了交代,假如到最後他的從政生涯完結,他會欣慰地說,這兩年確確實實地為基層做了一件好事、開心事。
鄭泳舜說,自去年開始,眼見社會撕裂嚴重,令他很心痛。當年他贏得立法會補選後,總不忘對自己說,在議會講的每句話都要謹守自己的舌頭,不可以傷害到人,或傷害到社會。然而在過去2年,他看到很多傷害性事件發生,大家都不開心,朋友之間分裂割席甚至反面收場。鄭泳舜作為一位補選議員,總希望在有限的任期裏做最多的事情,願意團結大多數,但結果卻讓他相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