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港持續遭受地緣政治影響，香港律師會（下稱律師會）原副會長湯文龍今年6月「坐正」新一任會長職位，各界都關注律師會這間「百年老店」如何迎接新時代、新挑戰。
湯文龍接受《堅雜誌》專訪時表示，接任會長是他一生人最大榮耀。雖然挑戰大，但他認同特首李家超早前說的「機遇總比困難多」。他鼓勵年輕律師應考「大灣區律師執業考試」，把握內地和香港經濟隨時反彈之機遇。他認為本港司法制度行之有效，相信可給予普羅大眾和國際投資者絕對信心。
湯文龍提出任內會改進監管機制，務求流程更快捷、透明，為法律界提供更好的經營環境，繼續與香港走過高山低谷。恰逢明年本港有份主辦全運會，他期望可趁機在香港推動發展「體育法律」及「體育仲裁」。
文：本刊記者 圖：黃冠華、受訪者提供
提五大重點工作 改善法律界經營環境
成立於1907年的香港律師會，是亞洲以至全球歷史最悠久的法律專業團體之一，屬本港律師的自我監管組織，至今有超過13,000名會員，當中包括私人執業或於企業、政府任職的律師。湯文龍早於20年前已服務律師會，2016年成為理事，2021年出任副會長，今年6月從原會長陳澤銘手上接棒，成為律師會創會117年以來第48任會長。
湯文龍上任後隨即提出任內五大工作重點，包括希望各律師會員能以各自的專業範疇，例如訴訟、仲裁、上市融資等業務，多辦交流活動、大型會議，「再次帶動整個業界」。不過，湯文龍坦言律師會難以直接幫助所有不同範疇的業界，但他強調：「我們（律師會）不是要幫他們做生意，而是作為監管機構，如何幫助業界，令他們在好的、方便的環境裏做到生意。」
全球經濟低迷 生意高高低低毋須過慮
本港近年面對地緣政治、經濟不穩的挑戰，法律界這類傳統行業亦難免受影響。據報除了有多間外資律師行撤離內地和香港，亦有本地大型律師行要裁員、「縮舖」，甚至遷出中環黃金地段轉戰港島東。
湯文龍認為全世界都面對經濟低迷，雖然本港不少律師行都經營困難，但毋須過慮：「香港都有低過，金融風暴有低過、97年有低過，法律界亦都係跟着所有高高低低走過。」
他憶述以往經濟「高飛」時，法律界也曾生意接不停手：「當年有很多IPO（首次公開招股）的時候，我記得相關律師行請不到人，因為人人都要工作到凌晨無法回家，即使工資很高都無人應聘。」
外資律師行撤出 與地緣政治無關
對於近月有外資律師行裁員、註銷註冊或撤離，湯文龍認為很大程度上與其業務是否符合目前需求有關，毋須「政治化」或與地緣政治拉上關係：「我不太覺得它撤出與地緣政治有關。如果你有很多生意，無論是地緣政治怎樣都好，它都會回來。」湯文龍上任主席後，其中一個工作重點是要積極研究科技及人工智能，如何幫助業界降低行政成本，增強競爭力。例如他正積極考慮透過應用程式，協助律師安排持續專業進修：「只要不影響最高的專業精神，我們便應該做多些。」
逾470名港澳法律工作者 獲取大灣區執業資格
律師會早於2003年開始，就一直爭取互認香港律師執業資格，讓他們參加國家司法考試。其後隨着大灣區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律師執業考試2021年試行。去年9月更決定延長至2026年。合資格的香港法律執業者，若通過考試及指定考核，便有資格於大灣區九個內地城市，從事一定範圍內的內地法律事務。
經過三屆考試，已有超過470名港澳法律執業者取得執業資格，可在大灣區掛牌執業。第四屆考試剛於6月舉行。
對於本港律師於大灣區的發展現狀，湯文龍坦承「不會太快有很多生意」，因上述試點計劃才剛起步，加上疫情後兩地全面通關才一年多時間，若說「在大灣區超級多生意，講都無人信」。然而，如果本港律師不先打好基礎，就難以進一步開拓大灣區市場。雖然香港目前受地緣政治、經濟低迷挑戰，但湯文龍深信香港未來的發展一定不會差，機遇一定比挑戰多。
做足準備工夫 靜待未來機遇
湯文龍相信香港的經濟與大灣區的發展已密不可分，「大灣區律師」同時熟悉內地和香港法律，有助於內地企業「走出去」。由今屆起，上述考試的報考律師年資要求由5年降至3年，湯文龍認為可吸引不少年輕律師報考：「他們自己都眼見狀況，這刻先考試，再靜待未來機遇。無人會知經濟何時突然間回復『彈返起』，當你有了執業資格，屆時立即可以接到大量不同工作。」
律師會2017年成立大灣區工作小組，翌年起與大灣區內的律師協會輪流主持聯席會議，協助業界拓展大灣區機遇。疫情放緩後，律師會與內地不同城市的律協和司法部保持交流，亦會繼續與北京大學法學院合辦以全英語授課的普通法制度法律課程，期望加強兩地交流。
然而，律師會早前曾被批評對灣區「參與不足」，湯文龍則認為參與力度「永遠都可以做得更好，永遠都可以做更多不同範疇工作」，但律師會作為監管機構，更希望做到的是在監管流程上更快捷、更透明。
堅持「程序公義」 做足正當法律程序
對於坊間有質疑律師會做事慢，湯文龍卻認為在本港制度及法例之下，做足「正當法律程序」相當重要：「可能在某些人眼中會覺得慢，但請記住，『程序公義』非常重要，為何全世界對香港律師有那麼大信心？就是因為覺得我們的『程序公義』做得好。從來沒有人質疑過我們法院、沒有人質疑過我們的法律制度對某些人不公平，這正正是因為我所說的『程序公義』。」
終院海外法官請辭 不代表制度出現問題
《港區國安法》以及就《基本法》23條立法的《維護國家安全條例》生效後，不少人對新法表示有疑慮，兼且兩名英籍終審法院非常任法官請辭，香港法治如何維持市民以至國際信心。備受關注。
湯文龍表示，香港有非常獨立的司法機構，他對本港司法制度充滿信心。香港終審法院有一特色，根據《基本法》，除了首席法官和三名常任法官之外，還設有由香港和其他普通法司法管轄區的海外非常任法官組成的小組，按需要邀請他們加入審案。「當年回歸，國家有信心讓一些非本地法官，在我們（香港特區）最高的上訴法院出任非常任法官，真是超級非常之大膽的嘗試。」湯文龍認為這正正反映國家對普通法制度有絕對信心。
對於媒體關注接連有兩名終院海外非常任法官請辭，湯文龍解釋：「我看不見（非常任法官）這個制度出現甚麼問題，有時較多人履職、有時較多人離職，都是正常不過。」他補充：「非常任法官與平時我們（香港）每位法官一樣，每日都在專業精神下獨立審案。」
訂立國家安全法例 言論自由未有喪失
他從未聽見有法官表示審案遭到干預，反映本港司法制度可給予普羅大眾和國際投資者絕對信心：「不應該單看見一兩個（海外非常任法官）增多或減少，就覺得這個制度已經崩潰，我覺得這種說法不公平。」
湯文龍又呼籲市民大眾不要輕信「政治評論」，誤以為香港喪失言論自由。他不同意國家安全法例訂立後，本港法律制度因而出現偏頗或失去言論自由。
「有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說一句話便被捕坐牢？我看不見。」他希望多邀請海外律師來港交流，親身觀察香港是否如他們所說的不安全、是否已經沒有言論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