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似乎和他有着不解之緣,他在家排第四所以叫四叔,他四十年代來港發展,最後成為四大華資地產商之一。在公司經營了四十多年之後,91歲的他要退下來了。
他是一個香港傳奇故事。戰後香港由百廢待舉到創造出經濟奇蹟,他則由一千元身家變出千億王國。他當年和別人合資經營,在公司如日中天之際毅然退出自立門戶,成就更大功業,可謂前無古人。
「勤奮向上賺第一桶金,再錢搵錢,好易發達!」憑着自創的「發達秘笈」,他真的人如其名,為公司建造出億兆根基。他交棒了,希望兩名兒子分工合作,向真正的恒基、兆業進發。
他就是「四叔」,李兆基。
文:羅偉健、李向榮
5月28日,身體不適的李兆基很忙,早上9時許,他到了尖沙咀「主場」美麗華酒店,之後在12時許又現身灣仔會議展覽中心。
「本人衷心感謝各位60年來對我的支持,由於本人年事已高啦,決定由今日開始退休,等會議過後,我就交棒給家傑和家誠,家傑、家誠是我兩個仔⋯⋯」
四叔這天向外正式公布,他兩名兒子家傑和家誠,會合作擔任恒基兆業地產有限公司、香港中華煤氣有限公司的聯席主席,共同掌管他的千億商業王國。
小股民 「祝佢200歲生日」
就在這一天,香港4大華資地產商之一,人稱「四叔」的李兆基宣布退休,一個獅子山下的成功故事,終於劃上句號。他馬不停蹄,先出席恒基系股東大會,再過海參加煤氣公司周年大會,為的是向股東道別。
不少追隨李兆基多年的老股民,都專程來看他,向他道別:「到咁上下年紀,都無計要退啦」、「相信四叔都會在背後指點」、「祝佢200歲生日」⋯⋯一眾到場的小股民,都對四叔敬愛有加,向他送上祝福。
一千變一千億的香港仔故事
現年91歲的李兆基,絕對是一個香港仔的故事。他1928年出生於廣東省順德市大良鎮,父親李介甫擁有「天寶榮金舖」和「永生銀號」兩間店,經營黃金、匯兌、外幣買賣。李兆基在家中排行第四,故有「四叔」的稱號。李兆基6歲開始就在店內幫忙,12歲時他已掌握了看金、化金、熔金技術。中日戰爭期間,李介甫因長駐廣州灣做生意,於是將順德的「天寶榮金舖」和「永生銀號」都交予當時只有十五歲的李兆基掌管。
受抗戰影響,國內經商環境頗為動盪,貨幣大幅貶值。1948年,在當年一份報紙只售一毫的環境下,20歲的李兆基帶着1,000元單人匹馬的到了香港,展開了他的傳奇。初來甫到,據知當年的李兆基於中環文咸東街工作,繼續「老本行」,經營五金貿易,為日後的成功路打好根基。
三十而立合股投資地產
李兆基第一次接觸地產這個世界,要回顧到1958年。 那時他只有30歲,有謂男子「三十而立」,而這一年也可以說是李兆基傳奇的而立之年。這一年他與郭得勝、馮景禧等8人成立「永業公司」,主力發展香港地產業務,至翌年李兆基與他一生中最愛的劉惠絹結婚,可說是事業愛情兩得意。
1963年,李兆基再與郭得勝、馮景禧三人成立「新鴻基企業有限公司」,而「新鴻基」名字即由三位創辦人各取一字而成。「新」為馮景禧的「新禧公司」;「鴻」為郭得勝經營的「鴻昌行」;「基」即李兆基之名,當時他們更被人稱為「三劍俠」。
李兆基低價收地錢搵錢
不過好景不常,60年代中社會動盪不安,香港發生銀行擠提及倒閉潮,更引發1965年股災,同時內地文化大革命開始,香港於1967年又發生暴動。馮景禧這時候離開香港移居加拿大,而香港的房地產價格亦開始暴跌。在這樣惡劣的大環境下,李兆基卻反其道而行,主動出擊趁低吸納,買入大量地皮。這一輪搶地攻勢在後來的60年代末70年代初,地產業好轉時為他帶來了可觀利潤。
自立門戶創立恒基兆業
1972年,新鴻基上市,而當年的「三劍俠」亦各自成立公司發展事業。李兆基在1976年創立恒基兆業地產有限公司,與此同時,今日世界知名的香港「四大地產公司」亦相繼出現:新世界發展有限公司成立於1970年;新鴻基地產發展有限公司成立於1972年;長江實業成立於1971年。
1981年對李兆基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一年,恒基兆業地產上市。到今日,恒地是香港最大的地產發展商之一,僱用近9,000名全職員工,更是全港擁有最多農地之發展商,內地亦有龐大之土地儲備。
發達方程式﹕「Letter B」換地
「四叔」發達方程式,也就是商業最基本的原則,即低買高賣。但李兆基高明之處是以低成本收購地皮向政府換地。他看準了「Letter B」的換地模式有利可圖,即每持有5呎農地就可換取2呎可發展住宅地皮,於是在新界農地低價時大量吸納,儲存下來等待時機發圍「錢搵錢」。
據了解,李兆基為獲得土地,可謂出盡法寶,他甚至跑到美加中文報章登廣告,吸引海外老華僑出售香港物業。在舊樓收購重建方面,他採取漁翁撒網模式,縱然是一個半個單位亦不輕言放棄。近十多年,他透過「艇仔公司」收樓收地,於大角咀、大坑等地區密密掃貨。另外,他更大規模的將農地轉換成可發展土地,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南生圍一帶的土地發展計劃。
傳授年輕人致富四大秘訣
李兆基的精明發展策略,為他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地產帝國。除此之外,他認為要發達致富,尤其是年輕人,必須要注意以下四點:
「年輕人賺錢,有幾方面是很重要的。第一方面是必須要刻苦耐勞、勤奮努力;第二點是不要有太多家庭負擔,最好等事業有成才成家立室;第三是最重要,是先找到第一桶金,然後以錢搵錢,就很容易致富,可以發達。第四點要記住,男的最怕入錯行,女的最怕嫁錯郎。」李兆基在向年輕人講發達秘訣時,他如是說。
「兆基王國」開枝散葉多元發展
李兆基的商業王國除了恒基兆業地產有限公司之外,旗下另有四大公司,分別為恒基兆業發展有限公司、香港中華煤氣有限公司、美麗華酒店企業有限公司和香港小輪﹙集團﹚有限公司。
旗艦公司恒基兆業地產有限公司,主要業務為香港及內地物業發展及投資、項目及物業管理、建築及提供財務借貸。
恒基兆業發展有限公司則主要負責百貨業務,「千色店」是公司的得意之作。
美麗華酒店企業有限公司則經營酒店及服務式公寓,主力收租、餐飲及旅遊業務。公司最為人熟悉的相信是經營歷史悠久的尖沙咀美麗華酒店。據說,當年四叔是為了拯救美麗華免被惡意收購,才忽然買入,想不到今天竟發展成為了他商業帝國中的重要一環。
恒基兆業地產另一巨獸級業務是煤氣公司,市值高達2,800億,比恒基兆業地產(1,980億)還要高。香港中華煤氣主要在香港及內地生產及分銷煤氣,子公司港華燃氣有限公司(市值160億)則於內地銷售及分銷液化石油氣及天然氣。
煤氣市值升483倍成佳話
煤氣公司絕對是李兆基除地產外的世紀之作。1975年他出手拯救有傳被英資怡和及港燈惡意收購的煤氣公司,1985年以大股東身份出任主席,當時公司市值只有約6億。1987年股災,中華煤氣股價為0.53元,但到今時今日股價升到17元水平,是當年的34倍,市值更是85年的483倍。
眾多煤氣大Deal中,最令他自己引以為傲的,是2004年和澳洲一家天然氣公司簽訂為期25年的定價購買合約,當時原油價格為每桶25美元左右。合約簽訂之後,油價都在25美元這個價位之上,最高更一度升至145美元一桶,他估計這項交易令煤氣公司每年慳10億元,25年就是250億元。
四叔另一個重大投資,是香港小輪﹙集團﹚有限公司。公司有關船務的部分早已變成次要,目前是以物業發展和地產投資為主導。據說當時四叔購入之時,正是看準公司持有大量物業,對做地產的他來說簡直是「無得輸」。
「香港巴菲特」點石成金
李兆基除了叫四叔外,還有一個外號叫「香港巴菲特」、「亞洲股神」,主要是他投資股市素有心得,又不時以「普通股民」身份,在公開場合「教路」畀貼士,不少人看到是四叔開口提到的股票,都不怕搭沉船死跟。
08年金融危機前,他的眼光可謂非常獨到,不少股票被他「點石成金」。直至2007年除夕,他預言2018年春天恒指可升到3萬點,可是一場史無前例的金融大海嘯,破了他的金漆招牌。
「我只不過是股民,不是你們所說的股神⋯⋯我說『心水』,只是希望大家一齊搵錢而已。」
金融大海嘯之下,大股小股全部冧檔,「香港巴菲特」自然也有損手,他笑言自己「水瓜打狗,唔見一截」:「金融海嘯波幅太大,太動盪,我看不懂(市場走勢),乜都唔識睇。」不過,四叔畀料一幕,股民還是銘記心中。
早有計劃兩子分工合作
「家誠在香港,跟住我做,我經常教佢做,希望他日後做好。大陸方面發展得好,將來比香港要厲害,家傑在這方面希望他多多發展。」李兆基在4年前,已向記者一錘定音,分配好兩子的工作範圍。
李兆基說,大仔家傑負責內地業務,細仔家誠負責香港業務,雖然沒有實質說明,但整件事並非今天才發生。其實四叔近年已投入更多時間在慈善方面,兩名愛子早已按其計劃,做好分工。李家傑1985年加入恒地出任副主席時,已是主力內地業務拓展,李兆基本人則專注香港。到1993年細仔李家誠出任恒地執行董事,則慢慢從父親手上,接過千億生意。
香港根基穩 內地機遇多
四叔說得沒錯,內地發展潛力的確很大,據恒地最新公布的業績,在地產發展方面,2018年公司營業額163億,按年下跌29%,稅前基本利潤(Pre-tax Underlying Profit)方面,則增長4%到68.3億元。
但細看數據,公司在香港的利潤由2017年的40.07億,到2018年跌3.1億至36.92億元,反而內地雖然只有31.38億利潤少過香港,但比去年的25.31億多了6.07億元,換言之恒地去年是在內地業務帶動下,地產發展利潤才不至倒退,反而有4%增長。
煤氣公司及公用能源盈利方面,亦有5%增長,達309.5億。煤氣公司1994年進軍內地,目前在當地地共有逾250個項目,包括城市管道燃氣項目、自來水供應、天然氣加氣站及新興環保能源項目等,業務遍布全國26個省、自治區和直轄市,僱員人數超過40,000人。
集團於2007年收購上市公司百江燃氣,易名為港華燃氣有限公司,主要從事城市燃氣業務。
可見公司發展重點正慢慢北移,潛力亦較香港好。究竟李家兩兄弟在父親退隱江湖後,如何令公司更上一層,大家可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