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府近日公布本年度財政收支，赤字高達千億元，遠高於原先估計的481億元。為此，又有人乘機立即跳出來，要求政府削減長者乘車優惠(兩蚊車)。以港大榮休學者周永新近日的撰文為例，便指開源節流應先檢討社會福利政策，於是建議2元長者乘車優惠計劃，60至64歲長者每月乘車補貼金額不超過700元，更徹底的辦法是把合資格年齡門檻回復到65歲。
雖說長者兩蚊車的話題，過去的文章已談論不只一次，但香港近年來每逢談到公共財政問題，便會有人立即建議港府向弱勢社群抽刀，這一現象確實極不健康，其背後的管治右傾傾向，更是值得關注。其實，雖說過去的財金官員一直否認香港存在結構性赤字的問題，但只要翻查歷年公共收支數據，便會發現不是近年才出現經常性公共開支高於經常性收入，只是疫前港府每年都有不少賣地收入，帳面上才有盈餘而非赤字。
換言之，港府公共財政問題的真正根源，是源自過度依賴非經常性的賣地收入之餘，沒有積極「做大個餅」，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從而獲得新的利得稅收渠道。與此同時，由於香港維持着回歸前建立的聯繫匯率，樓價亦早已高到一般百姓以全額支付，造成美國息口稍一提高，樓市表現就會受其波動，地產商則會在樓價下滑，樓市交投轉淡之時，逐漸失去購入新地皮的意慾，港府亦會因為賣地收入而出現赤字。
是故，雖說翻舊帳沒有意思，但當今的財赤問題，實乃是過去幾屆政府留下來的爛攤子，而且提議減兩蚊車的各路人馬都應該知道，根據2023 至24 年度的數字，兩蚊車的經常開支預算是40億元，意味着即使把整個兩蚊車計劃砍掉，省下來的開支也不超是赤字一千億的4%，根本不能徹底解決港府當前面對的疑似結構性赤字問題。然則，何以總有些人不斷發功，輪流跳出來要削減長者兩蚊車優惠呢？
歸根究底，便是硬骨頭不好啃，所以挑軟的杮子來捏。牛頭角順嫂都知道，要改變政府倚賴賣地收入，推動產業多元化，透過新興經濟增長點增加利得稅收，非但不是易事，而且遠水不能救近火。若是建議財赤下加大利得稅比例尺，不要說草案交上完善選制之後的立法會，未必能夠成功通過，單是從提議者的本身利益着想，如此建議根本不可能從金主手上賺到任何膳稿稿費。
至於公務員和議員減薪，如此損害本地建制中人既得利益的提議，要他們提出實在有點強人所難。君不見各路人馬雖然口頭上關注政府財赤，另一邊廂則不但連凍薪都做不到，還要為自己加薪乎？單以今年為例，立法會財委會便在政府明知一定財赤的情況下，於今年7月通過公務員劃一加薪3%，涉及超過87億元的撥款申請，之後在今年10月，立法會秘書處則公布議員酬金、可申領的醫療津貼和某些工作開支償還款額的上限按通脹增加，加幅約1.7%。
假如是提議公務員減薪或凍薪，議員薪津相信亦是不能倖免，若叫政府裁員，亦是同樣道理，特別是回歸以來，立法會議員人數莫名其妙地加了50%(60席加至90席)，區議會的存在憲制上亦是可有可無，意味着有人若是建議政府瘦身的話，裁減立法會與區議會冗員在坊間的阻力必然最小。如此一來，所謂影響公務員士氣，乃至減薪會促使公務員及其家人減少消費，都似乎是藉口，議員和公務員都是靠政府出糧，沒有人希望自身利益受損，可能才是真相。
在此情況之下，草根階層的長者作為社會上普遍處於弱勢，同時較少懂得利用網絡為自己發聲的一群，便成了某些人眼中可被犧牲的對象，特別是完善選制之後，反對派從建制中退場，再加上地區直選議席減少，可能會令某些人覺得，相比起得罪財閥、大孖沙和公務員隊伍，拿弱勢社群開刀，也不太會影響選情。另一方面，只要適當地妖魔化兩蚊車受眾，例如：拿所謂的「長車短搭」做文章，但卻避談巴士公司不按路程收費的問題，便能透過挑起世代矛盾轉移視線。
文：陳凱文
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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