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去年宣布美食車先導計劃「業務發展並不理想」，決定提早煞停計劃至今年6月結束。目前只有數輛美食車仍在經營，其中主打漢堡包的The Butchers Truck是唯一每日營業的美食車，目前長期停泊西九文化區，其負責人直言最高峰一日可賣到500幾個包，美食車絕對「有得做」，他批評政府零諮詢，一刀切取消計劃，做法令人失望。不過，亦有已提早停運的美食車認為，疫情下沒有旅客，的確難以經營下去，希望未來美食車能有機會重新運作。
文：葉佩瑜 圖：黃冠華
美食車先導計劃由2017年2月起展開，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邱騰華早前公布，計劃開展時有15部美食車營業，目前只餘下12部。去年美食車總收入為396萬元，比2020年的115萬元增加逾2倍。不過，在13個准許營業場地中，有8個收入均為零，包括香港科學館、黃大仙廣場等。另外，去年只得7架美食車有營運，收入最高一架達151萬元，惟收入最低的全年僅得5萬元。
邱騰華形容，美食車先導計劃已試行近5年，縱使當局為美食車營運提供不同形式支援，更多次作出調整和延展，如：發掘新營運地點、擴闊營運模式、大幅減低營運開支等等，不過美食車作為旅遊推廣設施，業務發展始終不理想，政府決定提早於今年6月結束計劃。
The Butchers Truck 長泊西九有錢賺
The Butchers Truck是目前仍有每天營業的唯一一輛美食車，長期停泊西九文化區，每到周末有不少人排隊幫襯。負責人蔡振強表示，以往曾於外國生活，見到外國美食車運作，很有趣，加上在香港開餐廳阻力大，租金及人工都貴，覺得美食車是一個好嘗試，最後決定投身美食車行業。
雖然美食車計劃被迫提早結束，蔡振強仍認為美食車在香港有得做：「我覺得美食車算受歡迎，即使不計算旅客，本身不少香港人都會回頭支持，特別近一年我們長泊西九，反而有更多本地人幫襯，反應不錯。」
蔡振強說，他最高峰時期一日賣到500幾個包，最少時只有2至3個。他認為生意多與少其實視乎地點，有些地點較難做生意，不太有人停留，亦會受周邊環境影響，該部車是否適合那個位置？是否配合消費人群？例如灣仔金紫荊廣場、黃大仙廣場，這些停泊點雖然人流多，但途人不會逗留於該處消費及進食，做不了生意。最適合美食車停泊的是西九文化區，有M+博物館，附近又有休憩地方，方便人群聚集。
工作一腳踢靠壓低營運成本賺錢
不少美食車蝕錢離場，但蔡振強卻有得賺，他認為有兩大原因。第一、他的營運成本較低，過去一、兩年他都是一個人開車，而且自己負責維修及煮食，人手上省了不少錢。第二、場地問題，經營美食車要留意不同場地人群的消費模式及消費時段，以最低成本，盡量取得最大效益：「我們做漢堡包，能賣較高價錢，同時客人又受落，不會覺得『呃錢』，我們有錢賺，他們又食得開心。」除此之外，蔡振強不像其他美食車以小食作主打，時間上較單一，可能只有下午茶時間有客：「我們除了小食之餘，再有大份漢堡、飯等等，變相全日有生意，午飯、下午茶去到晚餐，甚至過了8至9點後都有生意，是我們其中一個成功元素。」
蔡振強：無牙力與政府討價還價
蔡振強的美食車是全新車買入，車價20多萬元，之後要改裝及添置器材，再花了50至60萬元，實際花了70至80萬元：「去年才供完車，每月營運經常性開支大概2至3萬元左右。收入去除場地租金及食材，由於經營人手少，每個月幾乎都是『淨賺』。」蔡振強認為政府突然提早結束先導計劃並不公平：「我們不是做不起，亦不是遇到困難，而是政府一刀切，零諮詢取消計劃。我們無做錯、無失敗，但突然無法繼續經營，的確好失望。」蔡振強對政府的決定非常不滿，他相信如果生意不好、食物不好，無法經營而被淘汰，尚算情有可原，但現在卻不是：「過去兩年的確好難捱，現時捱過了，總算找到賺錢與生存出路，同時間我們的美食車人氣很高，但政府就不讓我們繼續。」蔡振強感到十分失望及憤怒，但卻全無辦法，因為無申訴渠道，美食車面對政府根本「無牙力」討價還價。
疫情生意跌九成政府無補助
政府突然叫停先導計劃，但對美食車卻無任何補償及幫助。
「無，連最簡單，新一輪抗疫基金都無，我們完全無受惠，甚至政府現時要結束計劃，一切都是零，無後備方案，無善後安排，全部都無。」蔡振強估計，政府並不覺得疫情及各種防疫措施會對美食車構成影響，但事實上當一月措施收緊，蔡振強的生意即時下跌九成。表面上美食車在疫情期間可以繼續營運，不受晚市禁堂食影響，但一樣生意慘淡。
為了刺激人流及生意額，蔡振強一直希望與尚在營運中的美食車溝通，鼓勵他們停泊西九，形成規模效應，聚集更多人流：「做生意不一定要獨市，多幾部車，有更多選擇。一個流動美食廣場，市民一家幾口來到，在這輛美食車買個包，到旁邊買小食，再到旁邊買杯飲品，變相大家都有生意。」如果只得一輛美食車，市民反而會覺得選擇太少，轉到就近餐廳幫襯。
盼留西九經營正與當局溝通
蔡振強的美食車牌照是2017年小甜谷退出才後補上，所以牌照由10月開始起計，至今年10月才到期：「我打算一直做到6月，希望期間有成績，可以讓西九或其他場地見到，之後想辦法以另一種形式繼續經營。」雖然看似計劃周詳，但他「預咗」會面對不少困難：「因為香港沒有先例，可能要另外再申請牌照，保險又要如何處理呢？我們正逐步解決，與不同部門溝通。」
現時對蔡振強來說，最理想是可以留在西九，他一直保持與西九溝通，對方反應正面，西九亦答應研究一下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讓他留下來繼續經營。縱使前路未明，但蔡振強暫時亦不會考慮「上舖」。他眼見其他美食車很多本身有舖，但近一、兩年生意衝擊好大，反而他自己經營一部美食車，雖然也受到衝擊，但未至於死，尚有方法生存：「如果繼續可以做美食車，我覺得經營上一定比上舖靈活。」
政府叫停計劃，部分美食車已決定不續牌，提早停止經營，蔡振強對此並不感到奇怪：「不少人都意興闌珊，特別是大公司，始終經營美食車有很多瑣碎事情要處理，投入很多人手及時間，成本效益不高，他們情願將美食車改成貨車供日常使用。反而有些細公司見美食車有賺錢空間，都想同西九溝通，希望盡量經營落去。」
菠蘿仔食堂因疫情提早離場
有美食車想捱到最後一刻，亦有人因疫情提早離場。菠蘿仔食堂於芸芸美食車品牌中，算是薄有名氣，甚至曾吸引美食車先導計劃的搞手、時任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光顧。
菠蘿仔食堂負責人林潔惠表示，公司原本有茶餐廳、潮州打冷食肆，當中標美食車後，公司已經好清楚這個計劃只可以「玩幾年」：「香港人好善忘，公司主要是希望透過美食車的知名度，打造菠蘿仔食堂的品牌效應。」
被問到經營美食車是否困難？林潔惠解釋，香港租金貴，飲食業通常要做到7日爆滿，才算做搵到食，與外國美食車只做一個周末、假期；又或者放學、中午時段有些不同：「美食車不可以是主力生意，可以協助，或當作宣傳品牌工具、假日額外生意等等，如果以這個角度看就很不錯。像之前龍舟節、美酒嘉年華，停一輛美食車在附近就即時提升了活動氣氛。」林潔惠認為，不可能期望香港旅遊景點長期逼爆，香港沒有很多個迪士尼樂園，即使M+博物館，最多人都只是周末，靠本地人很難一星期7日逼爆景點，只能靠遊客：「飲食生意都是『揼石仔』。」
美食車想成功，食物定價要較低，不能讓大家到旅遊景點消費時有吃虧感覺，另外最重要是靠勤力：「以前幾乎由朝企到晚，中間無落場，不過忙的時間好短，通常都在星期五、六、日或公眾假期，平日就不會像堂食生意一樣忙，始終不會有太多上班人士光顧美食車。」
經營「有賺」 望未來重新出發
埋單計數，林潔惠認為公司經營美食車的經歷還算「有賺」：「綜合整個過程，其實比起經營餐廳，美食車成本不算太高，但廣告效應很大。由於不少地方都給予美食車支持，因此有大量停泊點，如：文化中心、海洋公園、迪士尼樂園等等，讓我們可以接觸到大量遊客。」經營美食車後，公司品牌得到不少新聞曝光，亦獲港鐵及Aeon百貨主動接洽開舖，產生了一個正面的連鎖效應：「累積的一批熟客，得知我們不做美食車後，不時會到舖頭光顧，尋回自己熟悉的味道，特別是周末，感覺好窩心。」
對於政府提早結束美食車先導計劃，林潔惠表示很可惜，相信政府其實很努力，但疫情出現大家都沒有辦法：「你問我，我覺得可惜。我們其實做得不錯，同事又開心，只是疫情出現，變相以往做的遊客推廣全部作廢，如果不是疫情，我們一定不會停止營運。」林潔惠暫時不知道下一步會如何發展，她強調大家都是配合政策，如果有一日疫情緩和，政策又許可，她們都想再做美食車，不過現時要暫時結束，就只能結束。
疫情期間繼續宣揚自家品牌
林潔惠知道有幾部美食車想經營下去，有與政府溝通，但政府現時大前提是抗疫，美食車何去何從，政府都未有太大想法：「結束經營後，我們的美食車會拆走內部改裝，轉成貨運用途，或者出售。」菠蘿仔食堂已入舖，如今失去美食車，又遇上疫情，唯有主力做較相宜的外賣套餐，以及推出品牌的應節產品，如：新年限定低甜Cocoron、菠蘿仔曲奇等等：「我們會不斷推出產品，維持知名度，期望有一日遊客回來後，會買我們的產品作手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