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逃犯條例》修訂引起了連續四個月的示威活動，毁滅性極強，香港經濟更為此「大病」一場。經7月13日「光復上水」洗禮後，從前熙來攘往的上水街道、大量大陸人入貨的水貨天堂，霎時間變得水盡鵝飛，店舖生意受到重創。有地產代理透露，現時上水商舖陸續出現退租潮，租金最少要下調兩至三成，才望有人承租。
現時仍然留守的藥房職員反映，店舖生意少了足足一半，在不夠10名員工中已裁員了3名，若情況持續下去也只能關門大吉。
身兼水貨問題工作小組成員的立法會議員劉國勳則認為，長遠來說，上水的商舖需平衡發展，不能只靠水貨市場，但前提是社會要恢復秩序。
文：羅偉健 圖：黃冠華
「光復上水」是反對《逃犯條例》連串示威活動中的其中一環，雖然反對《逃犯條例》的風暴仍是沒完沒了，上水在經歷「光復」之後現在情況如何？《堅雜誌》記者日前走訪了「劫後」的上水，來到有數十間藥房的石湖墟，雖然「光復上水」行動已過去幾個月，但區內零星的破壞仍有繼續，有暴徒肆意在商舖噴漆，毁壞招牌，區內人流雖有回升，但生氣暫時仍難以恢復。
社會動盪 石湖墟變「廢墟」
上水成為水貨客聖地不是這一兩年的事，上水石湖墟位於東鐵綫上水站旁邊，有地理優勢，龍琛路、新豐路、新康街、新法路等成為了水貨客購物的主要「戰線」，石湖墟亦慢慢發展成「藥房墟」，藥房愈開愈多。據當日發起「光復上水」的「北區水貨客關注組」數據顯示，石湖墟的藥房數目截至本年6月，已高達62間。
藥房與水貨客是雞和雞蛋的關係，「拖篋黨」太多難免擾民，上水居民多次反映水貨客阻街情況，「光復上水」就是主要針對這些以水貨客為主要客源的「藥房街」，令多間藥房在當日需全日關閉，更有藥房被示威者「拆招牌」、與示威者發生衝突等等。如此一鬧，石湖墟頓成「廢墟」，各大藥房門堪羅雀。
商家謀退租 原因心照不宣
「光復」後兩個月，上水情況仍無起色，街上行人疏落，只有零星客人在藥房門外選購貨品。上水街道店舖少有出現的「旺舖招租」街招，看起來異常刺眼，當中包括有藥房、找換店等等。
至今仍然營業的，當中有三間藥房已張貼出「租約期滿，清貨大減價」的結業通知。位於新康街的「智鍵藥坊」，是其中一間退租的店舖，職員被問及退租是否受近月的示威風波影響，店員一開始支支吾吾，但最後也不禁嘆了一句：「呢啲唔講啦，大家知咩事啦！」一切盡在不言中。
至於在2014年開張，位於新康街與新祥街交界，被地產代理稱為石湖墟龍頭舖，據說舖租接近40萬元的「北區興鴻西藥局」，在這次退租潮中亦不能倖免，老闆對於店舖為何結業不欲多談。
老闆死頂 10名員工炒3個
位於兩大藥房街之一，龍琛路的「富裕藥妝」，在「光復上水」中曾一度與示威者發生衝突，雖然現時仍然營業，但店內職員卻直言情況極不樂觀：「生意差就差硬啦，我估生意大概少咗都有一半，少咗好多人。」
至於顧客減少的原因，他說：「主要係啲人唔敢來囉，依家咁多嘢發生，其實都唔理你係咩事啦，啲人就係唔敢來，點知一陣會唔會突然有咩事，同埋關口係嚴咗。」
所謂「關口嚴咗」，據知是自反《逃犯條例》修訂以來，內地當局怕有港人會把示威活動在內地串聯，因此又查行李又查手機，很多人因此由從前「一周一行」來港購物，變成現在只得住在深圳的「新香港人」會回來消費幫襯。
面對如此水深火熱局面，藥房職員表示已無計可施，業主沒有減租，老闆也只能自斷半臂，在不夠10名員工中，裁員了3名。面對悲觀前景，他也只能苦笑說：「冇㗎喇，再係咁落去可以點？咪執笠囉！你諗下，我哋呢邊都叫做生意好啲，但都冇咗一半生意，你諗下其他嗰啲，點捱？」
減租2-3成 否則救市無望
石湖墟以前是商家必爭之地，舖租自然水漲船高，例如「北區興鴻西藥局」所在的新康街，平均舖租每月高達25-30萬。在近月香港社會持續動盪下，大陸客大減，商戶迎來嚴酷寒冬。在上水紮根多年的「龍豐地產」職員馬小姐表示，現在很多商舖雖堅持營業，但租約快完結的商戶，已紛紛向業主要求減租共渡難關。
馬小姐透露，現時租戶們的議價空間比以前大，租金跌幅大約為5-10%，但她卻認為這個跌幅仍未能救市：「都有一兩間即使減咗租都要執。你知唔知新康街舖租要成30幾萬呀？如果佢減20%，都係6萬；30%都係9萬。即係30幾萬嗰啲舖，我覺得要減15萬左右就比較合理，不過我哋咁睇啫，啲業主唔會咁做。」
30多萬減15萬，那可是接近一半的跌幅。馬小姐坦言，現時上水市道真的非常差，少了很多自由行的內地客：「依家個情況，雖然唔係完全冇生意，但就冇以前咁旺。唔好講話減一半（租金），其實佢肯減20-30%，嗰啲專做大陸客或水貨客嘅商戶呢，我相信都會繼續做。」
業主打錯算盤 「旺舖」無人吼
若然業主不擴大租金減幅，或是維持不變，馬小姐相信未來將會發生退租潮，更多空舖會出現：「而家大概最少有6、7間吉舖，長遠來講會越來越多。」
她透露，從前上水的空舖很快就會吸引到人承租，但現在卻遲遲未能成交，且越空越多。她解釋是因為之前上水自由行多，承托了市場，客源需求大但供應少，在供不應求的情況下舖租也因而水漲船高。
馬小姐說，商戶沒有料到示威活動會持續那麼久，所以一開始空出來的舖，業主也沒打算減租，但眼看情況越來越不妙，遲遲未有人承租，現時願意減租也沒有人要，因為減的幅度要比早前更大：「再減多啲先有機會，減得少嘅話，啲客冇反應。」
劉國勳：上水不應只靠水貨客
身兼「水貨問題工作小組」成員的立法會議員劉國勳則認為，上水區空出來的舖沒有人敢租，是因為大家都持觀望態度，這種情況不單在上水，是全港遊客區都有，不過上水比較嚴重：「如果你專門做水貨客生意，一定會受到衝擊，（至於）新嘅行業或者新嘅店舖，老實講，如果有意要開業，見到而家個經濟環境，都可能要審慎啲考慮，或者再觀望多一段時間。」
水貨客少了，毋疑會打擊地方經濟，但事實上是否真的減少那麼多呢？在上水居住多年的譚女士及其女兒向記者表示：「夜晚嗰啲（水貨客）少咗囉，可能驚出事啩，日頭都仍然係嗰班人會落來『生活』。」
劉國勳透露，自六月份示威以來，香港遊客明顯減少，而水貨客跌幅起碼有3至4成，加上最近鐵路服務間歇性停頓，甚至連羅湖站也去不到的時候，影響更大。但他認為這並不代表水貨客完全絕跡：「雖然受到影響係少咗（水貨客），但問題係過去實在太多，多到石湖墟呢個地方都容納唔到，影響到居民生活，所以而家少咗都好啦，其實佢喺實質數字上面，都仲係多嘅，或者藥房比例上都仲係多。」
社區均衡發展 先要恢復秩序
關注水貨問題多年的劉國勳一直強調，希望上水區內可以減少藥房，讓社區得到一個平衡，有更多不同種類的行業及商店，做到「區入面嘅商店，可以服務到區內嘅市民多啲」，而不是只有水貨客市場。然而，如今的發展卻並不樂觀：「似乎而家整個市道來講，藥房執咗啦，有冇一啲新嘅行業可以承接得到呢？都唔係好見得到。」因此，他認為上水社區想要得到平衡發展，最先決條件是示威浪潮要盡快平息，讓社會恢復秩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