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洛杉磯於1月7日起發生嚴重山火,截至2月3日已令至少29人死亡,至少14人失蹤,逾18萬名居民被迫要撤離,其中有超過700人要住在臨時避難所中。
加州雖時有發生山火,但這次規模極為巨大,根據當局公布的最新情況,環繞洛杉磯的多場山火火場面積總計超過160平方公里,比三藩市121.73平方公里的市區面積還要大。
而這場山火也造成大量財產損失,摧毀逾1.6萬棟建築,另有逾5萬棟建築處於危險之中,大量民眾痛失家園,當中包括位於太平洋帕利塞德(Pacific Palisades)、多位荷里活明星的豪宅也被燒成平地。據美媒報道,山火造成的破壞和經濟總損失估計將會達到2,500億至2,750億美元之間,已超越2005年的卡特里娜颶風(Hurricane Katrina)災情,成為美國史上損失最慘重的天災。
直到1月31日,加州林業和消防局表示,當地最大的兩場山火,即太平洋帕利塞德山火和伊頓山火已100%受到控制。
前天文台台長林超英接受《堅雜誌》訪問時,多角度分析今次洛杉磯山火的主要原因。他又提到這場災難跟全球氣候變化也離不開關係,那香港會否有機會面對類似災難?在這場相距1萬多公里的災難中又能得到甚麼啟示?
文:Mike 圖:陳錦輝、加州消防局、社交平台截圖、網上圖片

據美國傳媒報道,洛杉磯連日發生多場山火,其中最嚴重的是「帕利塞德山火」(Palisades Fire)以及「伊頓山火」(Eaton Fire),該兩處山火的火場面積在短時間內均大量增加。加州消防局一度指這兩場大火已燒毀超過3.6萬英畝(約14500公頃)的土地,並蔓延至曼德維爾峽谷(Mandeville Canyon)區,有波及至布倫特伍德(Brentwood)的風險。
另外,在洛杉磯縣和文圖拉縣(Ventura County)交界處也曾經出現「肯尼斯山火」(Kenneth Fire),火勢正逐漸蔓延至住宅區,當局較早前已發布強制撤離令;另外還有靠近知名地標荷里活山的「日落山火」(Sunset Fire)、「伍德利山火」(Woodley Fire) 、「莉迪亞山火」(Lidia Fire)及「赫斯特山火」(Hurst Fire)等。
林超英:加州二十年乾旱 植物枯毀變成燃料庫


這場洛杉磯山火的成因眾說紛紜,有美媒認為南加州秋冬季從內陸吹向海洋的離岸風,也就是俗稱「聖塔安娜風」(Santa Ana Winds),便是山火肆虐的主要原因。前天文台長林超英對此表示認同,他解釋「聖塔安娜風」是美國的一種季候風,當西部內陸大盆地在秋冬季出現高氣壓,同時太平洋離岸出現低氣壓,氣壓差異會形成「聖塔安娜風」,將空氣「推出海」;而刮起「聖塔安娜風」期間,這種「先上再下」的風亦會令整個空間變得非常乾燥,當地相對濕度會降至只有個位數,相關地區的植物也變得乾燥,很容易被點燃,而這也成為了嚴重火災的背景。
林超英表示,今次嚴重山火還可從幾個角度分析,首先加州在過去約十到二十年經歷了一個很大的旱災,而這個旱災是1,200年來最嚴重的乾旱,多年乾旱讓加州水庫枯竭、土地乾涸,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科學家研究了一段時間,發現這個是全球氣候變化有關的背景之下出現,旱災期間死了很多的植物,所以加州累積了很多乾枯的物料,變成了一個『燃料庫』。」
他又提到有一件事只有很少人知道,就是在過去十至二十年,科學家發覺在氣候變化背景之下,全球出現了一種新的現象,首先會突然來一輪極端乾旱的天氣,然後再來一輪暴雨,而這種情況會反覆出現,結果在下雨的時候植物會高速生長,然後在乾旱的時候又會馬上枯萎,久而久之就會累積了成「易燃物料」:「南加州正是出現了這個情況,『易燃物料』非常多,並且在四周分布。」
林超英續指,當地居民於近幾十年,為了追求安靜生活,於是選擇安居的地方距離市中心越來越遠,當中以富人最喜好此道,而當地政府在規劃上不但沒有阻止,甚至鼓勵大家搬進去:「正是這段時間的規劃失當,令到人們住在『燃料庫』的中間,所以如今一發不可收拾,令到他們損失慘重。」
香港吸煙人數下降 山火減少


問到香港是否也需要擔心相同情況,林超英指香港的灌木叢或草地,不像加州的植物般容易燃燒,加上香港的大部分時間濕度都相當高,就算在秋冬濕度會較低,也無法與加州相比,林說:「香港濕度平時降到百分之二、 三十已經很厲害了,但是加州會降得更低!」再加上香港的房屋絕大部分都是由石屎所建成,而相反加州的屋是由木建成,所以比較上不需要擔心山火或者野火會影響到房屋。
香港早前於元朗雞公嶺山及大澳亦有發生山火,其中雞公嶺山山火的火線更一度由80米蔓延成兩條分別200米及500米的火龍,其後更波及鄰近牛潭尾路及壆圍一帶,最後經消防、民安隊及政府飛行服務隊直升機逾20小時努力後,成功將山火撲熄。林超英坦言香港的山火基本上都是因為人為原因才出現:「比如以前周六、日有很多人行山會吸煙,結果以前吸煙引起的山火很多,但是現在吸煙的人少了,問題變相會較小。」他又指香港山火出現的時間往往都是清明重陽期間,皆因市民拜山時會燃燒香燭冥鏹,遺留下來的火種往往容易引起山火。
林超英又特別提到1996年香港最嚴重的山火之一「八仙嶺山火」,該事件導致3名學生、2名教師遇害,而其後死因裁判法庭裁定「起因必屬人為,禍根源於學生吸煙或攜帶打火機」,而這正正說明天氣乾燥往往只是背景,人為原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大家絕對要小心,在野外不要留下火種」。
有美媒嘗試透過衞星影象尋找洛杉磯山火的源頭,發現重災區太平洋帕利塞德大火的煙霧源頭與新年除夕夜火災的燒痕重疊,故推測整場大火的火頭之一,是由除夕煙火的餘燼死灰復燃引發。有當地居民表示,每年除夕至元旦凌晨,該區都有人非法燃放煙火,今年也不例外,由此可見,這或許印證了「人為原因」才是主因的說法。
濕度高於50%也會發出紅色火災警告

香港每年平均發生萬多宗火災,死傷超過六百人。有見及此,在火警容易發生的時期,天文台會發出「火災危險警告」,旨在警惕市民,火災危險性甚高。「火災危險警告」分為「黃色」及「紅色」兩種,「黃色火災危險警告」表示火災危險性頗高,而「紅色火災危險警告」則表示火災危險性極高。
林超英表示,天文台在決定是否發出「火災危險警告」時會根據天氣因素,如低濕度及高風速;以及由漁農自然護理署提供有關草木乾燥情況的資料。他說:「在香港來說相對濕度降到50%,大家會開始覺得乾燥,而在統計數字中看到這時候山火的機會都升高,比如說大概50%濕度或以下,加上漁護署的指標,在兩個數據配合下,天文台便會決定發出『紅色火災危險警告信號』。」
他又透露,適逢「清明重陽」這些登山掃墓的熱門日子,就算濕度高於50%,天文台也會發出「紅色火災危險警告信號」,皆因從以前的統計數字中不難看到發生山火的風險有多大,絕對能反映火災的風險。所以當天文台發出「紅色火災危險警告信號」後,大家去到野外應盡量不要點火,就算要點火,在你離開現場前要保障所有火種全部熄滅,「因為很多時候你以為它熄滅了,但原來仍存在一些『暗火』」。
香港須提防氣候變化帶來水浸

洛杉磯山火對當地來說無疑是一場世紀浩劫,那我們可以從中得到甚麼啟示,甚至可以應用在香港,避免香港有朝一日重蹈覆轍?
林超英坦言「火」對香港來說不是最大問題,反而要思考有甚麼天災需要預防,另外還要避免在城市規劃上,將市民放在將來有危險的地方:「今次加州山火是將人置身於『被燃料包圍』的地方,所以在我來說,這次啟示就是政府將來的規劃千萬不要將人或者貴重的產業放在海水可以浸的地方!」
林超英:北區發展規劃要謹慎

林超英特別提到香港西北面的濕地,皆因濕地其實等於海平面,因此諸如南生圍、米埔甚至在更北面的新田、蠔殼圍等地方,形容是一片比濕地還要大,隨時都會水浸的地方,尤其是經歷氣候變化後,將來海水可以上升超過一米。他說:「就今次加州大火,我會更加強力提議香港政府要將這些將來海水會浸得到的地方,規劃為人不宜居住的地方,那就不會製造本來沒有的問題,加州今次正是因為規劃失當,令到本來沒有的災難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