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風雲】(3)法律業界憂慮:政府可收回自我監管權

立法會司法及法律事務委員會主席張國鈞曾表示,若律師團體以講政治為主,未能保障整個社會利益,政府可收回自我監管權。
立法會司法及法律事務委員會主席張國鈞曾表示,若律師團體以講政治為主,未能保障整個社會利益,政府可收回自我監管權。

因應大律師公會被指日趨政治化,社會上早有聲音關注,若本港的法律專業團體(包括律師會)未能保持專業,是否仍適合擁有自我監管權?早在今年4月,立法會司法及法律事務委員會主席張國鈞就表示過,倘若律師團體以政治為主,未能保障整體社會利益,政府可以修改《法律執業者條例》,包括收回自我監管權。

根據《法律執業者條例》,當中訂明律師會作為本港事務律師監管機構的權力及職能。本港律師一向實施行業自我監管,例如目前認許大律師或事務律師的權在法院,但具體執業權力則由兩個律師會行使。 相關做法過往一直行之有效,不過在《港區國安法》生效、多個專業團體先後被質疑「染黃」失去專業性質之後,情況可能會急速轉變。

今年6月,政府曾明言會重新檢視本港每一套制度,看看是否與《國安法》相適應。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局長許正宇隨後就透露,多項原先由會計師公會擁有的權力,將會被財務匯報局接手,包括發出會計師執業證書、為執業單位及本地公眾利益實體核數師註冊等等。持守多年的「行業自管」,原來可以「話無就無」,相關法案日前經已在立法會首讀及二讀。

回收自管權律師專業質素難保證

政府早前建議,由財管局接管會計師公會的部分規管職能。
政府早前建議,由財管局接管會計師公會的部分規管職能。

有會計師公會職能被改革的例子在前,何君堯相信假如政府真的要出手收回律師會的監管權,行動會同樣迅速,不會拖泥帶水,而此舉對律師業界影響何其深遠:「『行業自管』係你(律師會)自己發牌,一旦政府攞返,你就冇得自管,律師會就形同『會員嘅會』,冇咗公職功能,純粹係Members』 Club,係考慮Members』 Interest(會員利益)就算數,冇咗Public Interest(公眾利益)。但我哋而家係律師會,唔係工會,實際上係為公家辦事。」

另有本地龍頭律師行的律師指出,一旦律師會失去監管權,律師發牌等大權可能會落入其他由「外人」主導的委員會,屆時本港律師的發牌和監管都會被行外人所左右。然而,行外人不熟悉法律界生態,只可以將外界聲音帶入來,但不知行業運作,此舉必然令業界利益受損,甚至連律師的專業質素也難有保證。

「呢種會係好大改變,我相信今次選舉裏面,律師界必須慎思、考慮。」何君堯期望業界返回初心,不談政治,而是為法律行業開闊道路:「不但為香港700萬人服務,還要為這個法律樞紐去服務,如何聯繫香港、內地、世界,我哋角色係要做超級橋樑。」

截止報名後「藍黃」參選陣營浮面

被視為「開明派」的馬秀雯已宣布參選理事會。
被視為「開明派」的馬秀雯已宣布參選理事會。

律師會改選於8月2日截止報名參選,繼被視為「開明派」的馬秀雯及「專業派」黃巧欣等5人名單之後,現任理事白樂德(Denis Brock)報名決定再爭連任,另一名外籍律師韋恆理(Henry J. H. Wheare)亦已報名參選。兩人的參選都獲林洋鋐的社交平台專頁「祝福」,業界普遍視兩人為「開明派」。

另外,有Facebook專頁顯示律師黎蒑、唐瑋綸亦已報名,網上資料沒有顯示他們有明顯政治立場,林洋鋐也未有力挺他們。但據支持「專業派」的律師估計,黎、唐暗地裏是對家的人;連同現任理事羅彰南(Jonathan Ross)亦已表態會報名,因此被視為傾向「開明派」的人選有6人,但估計「開明派」為了集中選票、增加當選機會,其中一人視乎情況發展或會退選。

自從馬秀雯搶閘宣戰之後,不少傳統「專業派」律師查看她的網上言論,質疑她「網上表態支持反修例,同泛民包括何俊仁『企埋一堆』」,紛紛將她扣分。

至於被視為「專業派」一方,隨後將有5人出選,包括現任理事黃巧欣,她同樣「唔講邊派」,形容自己只是「專業律師」。7月21日她聯同律師傅嘉綿、陳國豪、袁凱英及岑君毅,組成5人團隊名單,他們當中不乏「孖士打」、「的近」等著名律師行合夥人。

在公布參選的開場白中,黃巧欣開宗明義表達立場:「我哋一共5個人,本着同一理念,面對史無前例嘅挑戰,覺得社會現時太政治化。我哋身為律師,需要主動企出嚟,團結律師嘅專業初心,維護法治同律師嘅專業自主。身為律師會一分子,我哋唔想睇到前輩共同創造咗114年的心血付諸流水。」

專業派5人名單力保律師會中立

「專業派」陣營組成五人名單,包括現任理事黃巧欣(中)、律師陳國豪(左一)、傅嘉綿(左二)、袁凱英(右二)和岑君毅(右一)早前亦已宣布參選。
「專業派」陣營組成五人名單,包括現任理事黃巧欣(中)、律師陳國豪(左一)、傅嘉綿(左二)、袁凱英(右二)和岑君毅(右一)早前亦已宣布參選。

對於律師會被指日漸喪失中立,本身在任理事的黃巧欣一再強調,20名理事各具不同專業範疇:「有唔同睇法好正常。律師會必須維持中立、保持專業,如果真係將政治問題帶入律師會,令分析意見唔係出於專業法律角度,如何令外界相信律師會?」黃巧欣相信,他們參選5人信念一致,包括律師會絕不能變成「政治組織」。

黃巧欣隊友、曾在證監會任職14年的陳國豪直言:「出返嚟,發現法律界唔同咗好多。」他憂慮律師會若涉足太多政治相關工作,很可能一如會計公會般職能被削:「變咗英國一樣,唔再係律師管律師!」

至於業界最擔心的監管權問題,參選人之一岑君毅回應指,他們5人無論當選與否,與律師會監管權無直接關係:「如果大眾覺得律師會做唔到應做的事,律師會自然就有機會失去監管權。」不過他始終認為今年勝算難料。

另一參選人袁凱英進一步指出,現行監管權行之有效,並無漏洞,不需要政府收回監管權「撥亂反正」,但只怕律師會有一天去到太政治化,會觸發政府考慮收回。他認為近年律師會開始變得政治化,作為代表業界利益的團體,情況當然不理想:「如果有理事要宣揚政治,其實有其他途徑。」袁凱英坦承自己是廣西防城港市政協委員,但會將這項榮譽性任命與理事一職分開,不會將政治帶入理事會。

「專業派」被質疑重大議題表態不清晰

律師會一向與政府不時磋商合作,但部分業界認為律師會對重大社會議題表態不夠明確。圖為律政司司長鄭若驊於今年6月25日與律師會會長彭韻僖,就管理法律人才招聘計劃(實習律師)簽署諒解備忘錄。
律師會一向與政府不時磋商合作,但部分業界認為律師會對重大社會議題表態不夠明確。圖為律政司司長鄭若驊於今年6月25日與律師會會長彭韻僖,就管理法律人才招聘計劃(實習律師)簽署諒解備忘錄。

最近兩年,「專業派」在改選時處處捱打,除了所謂「開明派」步步進逼之外,有業界亦認為與過往由「專業派」主導的律師會表現欠佳有關。

亞太法律協會會長,律師鄺家賢表示,律師會理事會本來猶如社會縮影,存在不同看法,只是以往「政治化冇咁嚴重」;惟近年開始有政治化傾向,例如佔中、反修例、《港區國安法》實施等等,律師會即使發聲亦受限於「中立」原則,鄺家賢認為「中立即係冇立場」,在大是大非上,律師會未能做好應有角色。她舉例,律師會好多時就一國兩制議題方面,表態並不清晰:「可能受制於理事會內有不同睇法的人。」,結果可能因此而失去了「愛港票」。

鄺家賢:理事會決策應更公開透明

鄺家賢律師表示,她於2014年擬代表運輸業界草擬申索書,計劃申請禁制令,禁止示威者佔據金鐘等地道路。
鄺家賢律師表示,她於2014年擬代表運輸業界草擬申索書,計劃申請禁制令,禁止示威者佔據金鐘等地道路。

鄺家賢又以她本人的遭遇為例,首次公開披露2014年10月時,正當違法「佔中」支持者「佔領」鬧市馬路期間,鄺任負責的「法律協會」曾在報章登廣告,呼籲坐在馬路上阻塞交通的人要尊重其他市民的馬路使用權,否則的士團體等受影響人士,可能會申請禁制令及由「法律協會」提供法律支援,但後來律師會竟報警,指稱該「法律協會」並非註冊律師樓,按法例不能提供法律支援。

「呢條罪係會涉嫌觸犯刑事,我作為負責人如果罪成,可以監禁一年,後來我被警方調查咗幾個月,最終冇告到。」鄺家賢認為律師會當時報案的決定非常奇怪:「點解要咁做,今時今日我都唔知?」姑勿論甚麼「開明派」、「專業派」,她認為律師會理事會日後的決策,應要更公開、透明,才能做好監管所有事務律師的角色,保障業界最大的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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