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聯辦剛舉行一年一度的新春酒會,而今年的酒會格外引人注目,原因之一是新任的中聯辦主任駱惠寧首次主持這次酒會,而香港在經歷了為時半年的反修例之亂後,新任的中聯辦主任透過酒會向社會傳達出甚麼樣的信息,同樣引人關注。
文 : 文 武
國務院於1月4日傍晚宣布任命駱惠寧為中聯辦主任,他亦於當日抵港履新,1月15日中聯辦的新春酒會也是駱惠寧到任的第12天。中央的這一人事任命事出突然,而駱惠寧的個人背景和資歷亦與過去多任中聯辦主任有所不同,到底新的人事任命反映出中央治港政策的哪些變化,在香港社會引起許多議論。
省委書記治港與以往不同
與過往的中聯辦主任主要來自中央及地方省份的港澳系統所不同的是,駱惠寧的工作簡歷中,完全沒有涉港澳工作,但他是一位曾經在安徽、青海、山西任職的地方大員,其中更為青海和山西的省委書記。在內地的官僚體系中,省委書記是最重要的掌握有實權的政治官僚,出任省委書記,掌管數千萬人口的一個省份,所要面對和處理的並不是某一範疇的技術性問題,而是整體社會治理,複雜的政治關係,因而,這次駱惠寧由兩省省委書記的要職,轉任香港中聯辦主任,被認為是打破了過往由港澳系統技術官僚掌管中聯辦的傳統,變為由政治官僚主管中聯辦,僅從這一變化,亦可看出中央治港的思路發生了變化。
肩負中央的新任務來港
此外,駱惠寧到港赴任時,已超過內地省部級官員65歲退休的年齡。在被任命為中聯辦主任之前,他剛於一個月前由山西省委書記的職位上卸任,並調往全國人大常委會任財政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按照內地的慣例,這種安排是省部級官員退休的過渡性安排,而駱惠寧被安排到全國人大才一周時間,又突然被任命為中聯辦主任,並且立即走馬上任。這樣的安排顯見中央是在香港出現重大危機的情況下,重用老將,而這樣的人事安排,也必然有中央的全盤考慮和新的部署。可以說,駱惠寧來港,是帶着中央的新任務來的,要落實中央新的治港方略。
履新首日發言惹人注目
駱惠寧出任香港中聯辦主任,與上世紀八十年代中英談判時期,中央派已退休的原江蘇省省委第一書記許家屯來港任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有許多相似之處,因而對駱惠寧來港的使命倍感關注,期望能透過駱惠寧了解中央的治港新策,更加由此窺探香港未來的發展方向。
駱惠寧來港後1月6日第一天到中聯辦上班,已經展露出與別不同的政治家的作風。他到中聯辦首先將守候在門外的記者都請入中聯辦大廳,向記者講話,並稱讚香港記者勤力和敬業。在首次公開講話中,駱惠寧提出「三個確保」:一定能確保憲法、基本在香港得到全面貫徹實施;一定能確保一國兩制行穩致遠;一定能確保香港長期繁榮穩定。而對於香港正面臨的反修例之亂,他在首次講話中提及:「近半年來香港的形勢令人揪心,大家都期望香港重回正軌。」由於駱惠寧並沒有用「止暴制亂」的字眼,甚至沒有提及動亂、暴亂,外界因此猜測駱惠寧帶來的是「和風」,甚至有些別有政治目的的言論認為,中央已經放棄了「止暴制亂」,擾亂香港社會的視聽。
強調止暴制亂是最緊迫任務
1月15日,當駱惠寧以新任中聯辦主任主持中聯辦的新春酒會之時,在台上作了一次更為詳細的講話,在講話中,他特別提及,香港經歷了嚴峻考驗,去年六月香港爆發「修例風波」,曠日持久的社會動盪牽動着全國人民的心,國家主席習近平去年底一個半月內三次會見行政長官林鄭月娥,並在巴西向國際社會表明中國政府的嚴正立場,寄託了對香港各界「共同把香港的事情辦好」的殷切期望:「林鄭月娥行政長官帶領管治團隊及香港警隊恪盡職守,止暴制亂,表現出非常時期的非常勇氣;以在場各位為代表的愛國愛港同胞齊心協力『護法治,反暴力』,彰顯了香港社會的正義力量。」
他並且強調指出,今天的香港還沒有完全走出困局,止暴制亂,恢復秩序仍然是香港當前最為緊迫的任務:「珍惜香港這個家,是所有真正關心香港,愛護香港的人的共同心聲,共同期盼和共同責任。」
對解決困境充滿信心
這一提法,顯然是對1月6日講話之後,社會上流傳的一些猜測和言論作出的回應,一方面肯定特首林鄭月娥及香港警隊的表現,另一方面則明確「止暴制亂」仍然是當前最緊迫的任務。而他對解決香港目前的困境,可以說是充滿信心。他說:「從更長的歷史維度看,從南海小漁村到國際大都會,香港的發展從來不是一帆風順。作為一種前無古人的制度探索,『一國兩制』在實踐中不可避免會遇到各種新情況、新問題。我們要看清歷史大勢、保持堅定信心,相信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香港『一國兩制』事業的步伐。」
駱惠寧的整篇講話,除了表明「止暴制亂」的鮮明立場,但並非一面倒地展現強硬的姿態,更多地是以一種語重心長的方式,呼籲香港各界珍惜好香港這個共同的家。他的講話題為《共同珍惜香港這個家》,8次提到「香港這個家」,4次說要「珍惜」。
一家人有商有量問題好解決
他指出,「一國兩制」堅持得好,香港就能贏得發展機遇,獲得成長空間;「一國兩制」堅持得不好,香港就會紛爭不止,亂象不斷,最終危害的是絕大多數香港同胞的共同利益、根本利益,長遠利益:「不管甚麼樣的政治光譜,都應形成這樣的共識,認同一國,珍惜兩制,是香港同胞的福祉所繫,也是香港明天的希望所在。」他又說:「香港是一個多元社會,對一些問題存在不同意見甚至重大分歧並不奇怪,但不能走極端,更不能搞暴力,一家人之間有商有量,再大的事情都好解決;突破了法治和文明的底線,對社會只會帶來災難性破壞。」
他相信,只要愛國愛港力量團結齊心,十八萬公務員履職擔當,社會各界共同努力,堅決維護法治這一核心價值,堅定支持特區政府依法有效施政,香港這個家一定能讓大家繼續引以為傲。
北方來港視港為家
駱惠寧是浙江人,年輕時在安徽當知青,從政生涯主要在內陸省份,而出任地方省份一把手的省委書記時是在青海和山西,因而,可以將駱惠寧視為由北方來港的內地官員。北官南下,最怕水土不服,而駱惠寧則十分注意融入香港社會,1月15日的新春致辭,不但以《共同珍惜香港這個家》為題,還特別提及,當天是他到香港的第12天:「作為香港這個家的一員,已經感受到了家人的親切。」這就是說,他自己已將香港視為「家」,並非外界所猜度的一時的過客,有責任感去搞好這個家。
為了拉近關係,令香港市民感到親切,他的講話中引用了香港市民耳熟能詳的《獅子山下》的歌詞:「『拋開區分求共對』,攜手為香港這個家打拼奮鬥,才有了今天璀璨的香江傳奇。」他指,儘管局勢還沒有完全穩定,但香港精神一直在,香港優勢仍然在,國家支持始終在,他對香港這個家重回正軌,早日復元充滿信心。
如何處理好政治關係受注目
駱惠寧出任香港中聯辦主任12天時間,分別拜會了董建華、梁振英兩位全國政協副主席及特首林鄭月娥,又兩度前往廣東省,分別拜會了廣東省委、省政府,以及深圳市委市政府,這是在政治層面,理順各方關係。
1月15日的新春酒會,可以視為他首次面向香港社會各界的公開講話,而下一階段,社會各界關注他將如何在香港這個大家庭中,展開與不同階層,不同背景和不同政治光譜的接觸和對話,如何將香港由動盪不安的困境,帶往重回正軌的「一國兩制」的康莊大道,香港社會對這位具備政治家風範的新的中聯辦主任充滿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