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號非死穴 箭雨身上披 梁美芬與佔中青年真情對話

「大家都明白,你要香港一國兩制更加成功,沒理由不去了解中國的制度及中國如何思考,你不知己知彼,反而盲衝直撞。」
「大家都明白,你要香港一國兩制更加成功,沒理由不去了解中國的制度及中國如何思考,你不知己知彼,反而盲衝直撞。」
當年因關注鼠患「起朵」。
當年因關注鼠患「起朵」。

梁美芬是城市大學副教授,袁國強、容海恩、馬恩國都稱呼她老師,可是她性格鮮明,鋒芒盡現,反對派當她是一般建制派追打。 

記者問她何故常惹批評,動輒得咎,她就像置身立法會拍枱反擊泛民一樣霸氣回應:「一個從政的人,如果沒有人憎你,你應該回去檢討一下,閉門思過三天,你有沒有做過任何出色的事。」

她常看外國政要著作,最愛這句:「You can afford to be unpopular, in order to lead the country to the right way.」(經得起不受歡迎,才可帶領國家入正軌。)

2008年鼠年,梁美芬關注旺角街市鼠患問題,換來花名「鼠王芬」,一叫超過十年,她沒有變成過街老鼠,反而越叫越紅,如今貴為護法,她說:「我自己認為這個花名是一個政績!」

文:陳勝藍     圖:黄冠華

或許梁美芬的花名太家傳戶曉,很多人叫她鼠王芬而不稱呼其名,她說:「現在有時落區也有人叫:『鼠王芬喎!』我覺得今時今日提我這個花名是正面的,反映我一個政績,對於我們在大學教書的人,首先學習落區,能夠因為重大民生議題有一個綽號。」

她說起來不失霸氣:「其實從政的人有綽號是重要的,一個人從政一直沒有綽號,表示他沒有特別的地方市民很記得,這個花名很多人記得,我相信與我的知名度絕對有相關性。今日鼠患問題也是很嚴重的問題,我一樣繼續向政府交涉,我覺得作為從政人在民生事務上有一個這麼好的綽號,是very good啦!」

有鐵路工程區內鼠患嚴重

好些人視這花名為梁美芬的死穴,集中攻擊,其實當事人覺得鼠王芬三個字是好東西。當年因滅鼠「起朵」,也不因此避談鼠患問題:「我們一定要提,現在香港真是全城鼠患,原因我們有探究過,尤其在沙中綫沿線、高鐵,總之有鐵路工程的地方,好明顯鼠患肯定與工程項目有關,否則(土瓜灣樂民新村)老鼠不會跑上十三樓。我記得最初跟進鼠患,小孩子與媽媽與鼠同眠,很害怕,有些老人家腳趾被老鼠咬傷。」

通過訪問,她說要向港鐵算筆舊帳:「老實講,港鐵還未兌現他的承諾,起碼他答應過在九龍西的車站落成後撥資源,令鼠患問題減少,接着就是沙中綫,你問問土瓜灣區(街坊)。一日有鼠患問題,一日鼠患問題越來越嚴重,我絕對繼續要跟進鼠患問題。」她頗有犧牲名聲小我,完成衞生大我的氣慨:「如果這個花名鼠王芬能夠為社會作出更大貢獻,令更多人參與控制鼠患,我覺得這個花名絕對係好嘢!」

她認為政治事,不應社運了:「政治領袖最不好是反枱,最多大家一鑊熟,這是最差的政治,不是政治家,甚至不是政客,是很差的人,哪一派都不應該讓這種人做,但我見現在有影響力的人都是這一種。」
她認為政治事,不應社運了:「政治領袖最不好是反枱,最多大家一鑊熟,這是最差的政治,不是政治家,甚至不是政客,是很差的人,哪一派都不應該讓這種人做,但我見現在有影響力的人都是這一種。」

佔中期間次與群眾對話

佔中時多次與群眾對話,她教談判技巧:「首先你要衡量自己實力,從這個實力用甚麼方法得到你可以得到的最多,硬碰沒有用,你自己手上都無牌。」
佔中時多次與群眾對話,她教談判技巧:「首先你要衡量自己實力,從這個實力用甚麼方法得到你可以得到的最多,硬碰沒有用,你自己手上都無牌。」

說霸氣,2014年佔中時梁美芬刻意穿過佔領區,進入立法會,頃刻間四周「鼠王芬」喊聲此起彼落,如箭雨披身:「有些叫鼠王芬,鼠王芬算好聽了,老鼠芬啦,這些絕對是貶意。」只要現場氣氛不太惡劣,她總是停下來交談,一邊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群眾,一邊是建制派性格最鮮明的議員,佔領期間雙方竟有十一次這樣的歷史性對話:「如果我能夠做一些事,吸引他們來看我、罵我,我都成功了一半。」

有個男生不罵她鼠王芬,也不叫她梁美芬,卻呼其洋名Priscilla,梁受寵若驚,原來這男生是城大學生,知道她搞過社運,做過記者採訪89民運,他的問題很簡單:「為何今天你不站在我們這邊?」梁也答得坦白:「就是因為我行過這條路,我認為唔work(行不通),你們這代人走得最前的只會犧牲,結果算是被我講中。用這個方式處理政改問題,我們只會看見你們失敗,而且失敗之後(政改)倒退五至十年。我是真正愛中國愛香港,他的改革不可能用這種道路。」

「第二,學生成功了又如何?你可以管治中國嗎?當時我們89年,有些人以為自己成功了,法國巴黎公社都實現了,佔領了幾多日(51日),一百萬人在該處,完全誤判了形勢,根本不知道政治是甚麼,始終是一腔熱誠。」從1989年到2014年整整二十五年,剛好是一代人:「我不會說你們(佔中人士)不是一腔熱誠出來,你們一定是一腔熱誠,否則你們不會在這裏,這些人一定仍然有些情懷,但是你的方法完全錯誤。」

用革命形容佔中 注定失敗

當下越來越多人圍觀,聽二人對話,「第二天我看不見這班同學在這裏佔領。」美國《時代雜誌》將佔領運動命名為Umbrella Revolution雨傘革命,她對另一班學生說:「用革命這個字,他們這個運動都會出事,因為中國一定不會容許在香港出現Umbrella Revolution,革命這個字其實不可以在香港現在一國兩制(出現)。」

當時運動大抵展開了十多天,群眾士氣仍高漲,但梁美芬說:「你爭取政改,為何要革命、打倒國家政權?第一你有這個能力嗎?第二你用這個方法爭取到香港政改嗎?你能夠保護到一國兩制?接着我說,就算你們搞多(一)個六四,好像發起人說要搞到整個中環都出事,就像當年,為何你們要做犧牲者?其實這些人好單純,很多跟我對話完真的沒再回來。」

1986至87年她擔任中大聯合書院學生會會長,有社運底子:「大學時候應該是叛逆、反叛的一群,我至今評價都是,如果大學生是反叛的,中大一定要走到反叛最前線,更加突破。到了我的年代,80年代中至末,除了講政治即是中英談判,還講社會制度,甚至婚姻制度、文化制度,都要破,總之要破除傳統價值,越破越有那種feel,你才可以在學生組織裏面樹立領袖魅力。」

每個年代大學生都有對手

每次在立法會講到爭議性題目,料到會刺激互聯網討論,她建議兩個兒子未來七天不看互聯網,七天後又是另一個議題。「我最開心是拿到家中三票!」圖為早年一家與恩師許崇德合照。
每次在立法會講到爭議性題目,料到會刺激互聯網討論,她建議兩個兒子未來七天不看互聯網,七天後又是另一個議題。「我最開心是拿到家中三票!」圖為早年一家與恩師許崇德合照。
學聯前副秘書長岑敖暉。
學聯前副秘書長岑敖暉。

今年是美國胡士托音樂會五十周年,她在大學四年級正正寫文分析胡士托:「我們研究60年代嬉皮士為何這麼叛逆,對美國政府那麼不滿,他們反越戰,所以每個年代大學生一定有個對手,對手一定是建制,所以我理解。孩子17歲到20歲,或者現在早熟一點,應該是13、14歲開始,他的對手在家中可能是他的父母。這種特色、特徵一旦被這種政治運動帶動,便全部將這種激烈、反叛的情緒帶入這個社會運動、政治運動。」

她解釋:「從力學就是action and reaction的關係,如果我們用這個心態看自己的子女、學生,甚至現在搞學生運動的學生領袖,我認為如果可能的情況下,應該找機會和他們對話,你沒有選擇,因為他們全部都是我們的下一代,你不與他們對話怎麼搞?你憎我,夠膽和我對話嗎?」

她曾與學聯前副秘書長岑敖暉交過手:「他問我,如果在你的年代剛好有佔中,你是學生會(會長),你會否出去?我說可能都沒有選擇,可能都是要出去,但是你作為一個個人可以清醒一點,我們要掌握以前經驗的教訓,不是完全沒有歷史參考嘛,不能盲目。」

梁美芬讀政治出身,對社運有一套看法:「學生運動易搞不易收,搞到好大好容易,在外國搞到有人自殺都有,但不懂收,真正的學生領袖能放能收,得到可以拿的就要叫人走。」

最重要保住「一國兩制」

求學時期的梁美芬(右一)
求學時期的梁美芬(右一)

梁美芬將矛頭從群眾移向議會,指反對派沒有做好應有的角色:「老實講以前都有人批評我,我都說我立場鮮明,反對派很多現在你們叫教父也好,女神又好都有罵我,大家還有少許對話基礎,2010年起碼通過政改,他們願意在這個歷史時刻作出重大決定。我想跟反對派說,政治就是要能放能收,如果你這一鋪你收了,都說循序漸進,可能五年後已經有下一波。我要跟大家說,我跟負責政改的(內地)官員談過很多次,他們很希望看見自己任內香港有普選。」

她強調香港最重要保住一國兩制:「在香港這個context,一個政治人我認為首先要保得住一國兩制,如果你保不住一國兩制,唔該你行開,你唔好同我玩呢個遊戲!對中國來講,香港、澳門成功,才是他的最大成功,一個國家裏面又可以社會主義成功,又可以資本主義成功,世界獨一無二。」

身為建制的她說:「政府我們要合理地支持他,但不等於必然支持他,政府也不應該一定要建制支持他,政府這樣才有志向,這樣才有政治玩。」
身為建制的她說:「政府我們要合理地支持他,但不等於必然支持他,政府也不應該一定要建制支持他,政府這樣才有志向,這樣才有政治玩。」

北京欣賞香港三件事

2017年時任基本法委員會主任李飛鼓勵梁美芬,學者從政不忘初心、使命。
2017年時任基本法委員會主任李飛鼓勵梁美芬,學者從政不忘初心、使命。

梁美芬還透露,其實北京很欣賞香港:「當時阿爺最欣賞香港發展,欣賞香港三件事,香港法治、香港的管理效率、香港人的文化素養,這三件事在這幾年爛有爛的,最慘你傷害本來很羨慕你的人的心。其實北京一向很欣賞香港,否則不會給你一國兩制,香港人的文化,入到酒吧識講英文,去到茶樓又識叫鳳爪。」

梁又指反對派沒有了司徒華這類人,好像失去了中軸:「這些人經歷過歷史,雖然他對內地很有批判,但是他有國家觀念,他希望做每一件事都對得住歷史。大家必須這樣想,而不是為了這個位有幾爛就幾爛,有幾激就幾激,第一天上學說了開幕辭,政治上就走了堀頭路,跟跳崖差不多,因為參政都不能。」

對年輕人要爭取對話空間,跟泛民亦然:「你看南北韓,為何有機會達成對話,多少人做了幾多?兩個領袖表面上又槍又炮,但仍有很多人在不同位置有位走。如果事事鎖死,建制派全部人都乞反對派憎,反對派也全部人是建制派所憎,如何有機會突破?」

「你會覺得立法會沒有充分發揮立法議會應該扮演的角色,沒有符合社會的期望,甚至兩派市民都譏笑立法會,應該執咗佢。你就癱瘓,我就投票,這樣不行,即使建制派都有做得不符合公眾期望的地方,如何做得更加好?我覺得真的不可以只是考慮那一張票,你如何服眾才是最重要,這就是文化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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