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他奶集團的公關災難，使內地零售商大規模下架，將影響了集團在本財政年度第2季（6-9月） 的銷售。根據上市條例，維他奶集團需要向投資者及時披露及發出盈利警告。豈料，公司發放「盈警」，又引發另一場公關災難。
維他奶集團連橫爆發公關災難，有不少地方值得港資企業引以為戒：
1. 維他奶集團有高層於內部通告發放不當言論，這份通告意外地流出，使內地網民不滿，有人還揚言要抵制維他奶。眾多內地零售商擔心受牽連而把維他奶產品下架，內地代言人亦立刻終止合約。這份通告既然是觸發點，企業首要留意的就是以下兩點：
▪︎有公司標誌及編號的信紙，絕不能輕用。甚至乎，在內部員工溝通上亦可免則免。如果一定要用，則需要經過最高管理層或跨部門的審閱，以避免任何一張公告，萬一意外地流出後會引起公眾的不滿。
▪︎另外，員工亦應該禁止把內部資料向外公布。違者應該要受到追究，懲罰亦要有阻嚇性。
2. 換句話來說，以上的預防措施即等同管理層收權，並嚴肅追究涉事下屬。這應該是任何港資企業在維他奶事件後都會打算做的。但想深一層，引發公關災難的最關鍵所在，並非第一份意外流出的通告，反而是管理層之後的處理手法出了問題。
▪︎維他奶集團在處理這個問題上，只以簡體字在微博向內地網民道歉，在面書及香港網站卻隻字不提，顯然這個道歉毫無誠意，只是「兩面三刀」的表現。
▪︎管理層一方面想討好內地網民，另一方面又擔心得罪香港的黃絲帶，妄想「左右逢源」，顯然沒有誠心的道歉，只希望事件慢慢告一段落。
3. 在幾十年前，這種「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的手法，絕對是可以輕鬆過關的。但在互聯網發達及資訊爆炸的年代，如此「兩面三刀」始終很容易被識破。舉例說，有港資餅店的老闆在香港發表「仇中」言論，似乎想討好部分香港消費者。他的說話立刻被內地網民轉載，內地零售商亦只得把餅店的月餅禮盒紛紛下架。另外，又有香港連鎖快餐店以「黃藝人」為香港區代言人，一直遭內地消費者詬病。無論如何，維他奶集團明明是一個整體，豈能在不同的市場有不同及相互牴觸的姿態呢？
4. 維他奶集團的「盈警」公告裏，有一句：「在2021年7月2日，一份包含不恰當內容而且未經授權的內部備忘錄在社交平台被廣泛流傳，導至中國內地消費者對本集團構成負面影響。」再次引起公關災難，亦值得大家留意：
▪︎一般香港市公司的盈警公告，多由財務部與企業傳訊部起稿，或會再交由外聘的投資關係公司修飾。據筆者的經驗所知，絕大部分香港上市公司的管理層，都會先雕琢英文稿件，放在中文稿件的時間未必會太多。很多時候，甚至乎有公司只會看英文稿件，然後把稿件簡單的翻譯成中文就了事。
▪︎這一篇稿件的中文版裏，一句「導至中國內地消費者對本集團構成負面影響」肯定已激怒了內地消費者。再看英文版本為：」which resulted in repercussions from customers in Mainland China against the Group」，同樣是不理想的字句，但相對上已沒有中文版本那般負面。
▪︎當然，無論是中文或英文版本，集團都把這責任指向了內地消費者，內地同胞又豈會不怒？在財經世界裏，絕大部分寫手行文都會以第三者角度出發，只「冷冰冰」的描繪事件。對那些寫手來說，維他奶集團所造的錯事，當然會想盡辦法推卸及掩飾，所以才有「一份包含不恰當內容而且未經授權的內部備忘錄在社交平台被廣泛流傳」這一句，但同時間，寫手又完全忽略了內地消費者的感受，便把矛頭指向了他們。
▪︎筆者只是想帶出，這是很多財經界寫手的通病，但管理層肯定責無旁貸。公告的一字一句，都是管理層看過及批出的，亦代表了整個集團的想法。除非這篇「盈警」又是「未經授權」的公告？
▪︎就算集團打算推卸責任，或不欲詳細複述相關事件，最低限度在中文版本裏，整句說話應該改為：「一份包含不恰當內容的內部備忘錄在社交平台被廣泛流傳，引起內地消費者對本集團不滿。」相對上或會比較中性。關鍵始終是，集團絕不能把銷售下跌的責任推卸給內地消費者。
總的來說，維他奶集團在企業管理思維及公關上明顯趕不上潮流，還一直源用「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的這一套，企圖把香港及內地市場分開來處理。
由於集團沒有檢討過這種過時的管治思維，所以在極短時間內又再出事。對集團而言，明明會買維他奶股票的內地人應該不會太多，為何他們偏偏又會注意到這份「盈警」呢？但事實放在眼前，內地消費者就是注意到這份「盈警」。到底是一般內地小市民發現，還是競爭對手盯住集團的一舉一動呢？這問題根本不重要。集團應該要先明白一個很淺白的道理，給香港股民看的通告，不代表內地網民看不到。
最後，以上講的不過是手段問題，但最重要的還是某些港資企業的心態。如果企業本身並不認同內地人的習俗及想法，又何必在內地市場多做生意呢？如果要在內地市場大展拳腳，則應該先要真誠地尊重內地的文化及價值觀。
文：寒柏
從事金融業，自由撰稿，醉心武俠小說創作；近期發表《汴京遊俠傳》、《獵頭交易》、《清明上河記》和《天人》等小說。著作還包括《金庸雅集：武學篇》和《金庸雅集：愛情、影視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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