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得拒絕人」，一個十歲的小學男生跟我說。
在一項生活進步比賽當評審人，參加者都是小學生，每名參加者要面對著幾位有不同生活經驗的評審人講述自己的經歷，就如古代羅馬角力鬥士在競技場上，單刀面對幾頭兇猛的獅子老虎一樣，唯一不同，這些生活上的猛獸，並不會真的吃掉你，還可能受到感動而去呵護你。
一個十歲的小學男生講述他在生活上的進步，原來是，為了保護自己，學懂了怎樣去拒絕人，因為自小只要有人向他提出要求，便會「義不容辭」的去幫助別人。這顆善心，卻為他在學校同學間帶來了痛苦的欺凌。怪不得有人說學校是社會的縮影，人性的醜陋在那裡都有可能被顯現出來。
然而我們應該去讚揚他學懂了「拒絕」，還是感嘆世道淪喪，人心不古呢？有時連歷盡生活磨練的評審們，可能也會有所感受，生活上亦會遇到很多難以拒絕的要求。學懂「拒絕」是一種智慧，是辨別是非的能力，也是待人接物技巧。香港的小學教育，局方給的大綱只是尊重、謙虛、關愛、禮讓，要真正掌握現實社會的生活方法，學懂「拒絕」，又不失禮貌，不冒犯人，讓人知難而退，真是一們大學問。在大學的學科中，也找不到絕對的答案，連成年人也掌握不到的人生哲理，十歲孩童不難嗎！
人類社會，無論是中、西方，甚至是世界各地，似乎欺凌都會出現在不同階層與群組，是人類惡性的一種現象。不過，中華文化在針對人性醜惡一面，是透過追求道德與修養完美人性的學問去解決，比西方只訴諸於習慣與共識的法律制裁，對問題的理解，在層次上顯得更為深入而高尚 。然而這些學校欺凌者，在被欺凌人受盡痛苦的凌辱後，可以因為他們是學生或年幼而被原諒嗎？被欺凌的人又是否要去原諒凌辱他的人嗎？這些宗教與道德的問題，確實令人很頭痛，在這個時候，法律似乎是最有效的解決方法，放開宗教與道德的困擾，讓法律去制裁壞人，社會可以維持起碼的公義，不讓人生活在弱肉強食的絕望之中。制裁懷人，限制公權濫用，法律成了唯一的保證。
看著孩子不懂拒絕的善良，卻要被人類社會中的醜惡迫得學懂拒絕，內心真是百味雜陳，是我們教孩子，還是他的善良令大人們無地自容呢！
文 : 陳祖光
同仁基金會主席、四川省政協委員、香港警察隊員佐級協會主席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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