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來，不斷聽到美國政客（也包括官員），公開地聲稱，中國之所以經濟發展那麼好，是因為：（1）中國抄襲、侵犯、盜取了大量美國的知識產權； 和 （2） 中國與美國的貿易關係一直都是對美國不公平的，由此中國奪取了大量利益。特朗普更多次用「Steal」（盜竊）來形容中國把數以十億的財富從美國取走。聽起來好像是，美國被一個霸權國家欺負、壓榨、掠奪得遍體鱗傷，美國今天所有困難，都是這個霸權國家——中國——造成的。
這些雖然是歪理，但在美國國內卻頗有賣點，否則共和民主兩黨都不會在選戰中重複又重複地打「中國牌」。究竟美國是否真的被中國坑害得那麼慘，筆者從過去在內地工作多年的經驗，試與大家分享一些觀察所得來分析。
二零零一年中，筆者加入了一家總部設在上海的中美合資企業，負責「打假」，即是知識產權保護工作，而母公司擁有的幾個品牌也是家傳戶曉的。那是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 WTO ）的前夕，中國經濟已開始起飛，不同行業的大小工廠，有如雨後春筍出現在全國各地，猶以沿海省份最多。筆者到任後的第一個星期，公司便安排我到浙江省的義烏去看看全世界最大的小商品批發市場，和拜訪當地負責打假的執法部門和審理知識產權案的法院。二十年前義烏雖是個常住人口只有幾十萬的三、四線城市，但卻有數以萬計的商店、攤檔，批發出售從服裝到玩具，從廚房用品到家庭電器，包羅萬有。在市內，隨處都會碰到來自外國（以非洲、中東、南亞的最多）的買家採購商品。當年，假貨確實非常普遍，令很多國際知名品牌很頭疼。筆者的任務就是要去與當地官員建立溝通互信，督促各部門加大力度打假。這時候，中國正準備加入WTO， 中央政府也知道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極為重視知識產權保護，會不斷對中國施壓，故此在立法、執法和司法方面下了很大決心，欲求改善。
筆者在其後八年在內地參與了大量針對假冒侵權的工作，初期看到有些比較落後的地方政府並不大重視打假，甚至有官員包庇造假團夥的現象，老百姓也不懂甚麼是知識產權。筆者觀察所得，那段時期假貨雖然多，但大多是在二、三線城市，和經濟不發達的鄉鎮出現。北、上、深、廣等一線城市的消費力較強，假貨基本上沒有市場，對外國品牌的銷售影響不太大。因經常參加內地政府主辦的知識產權保護活動，筆者認識不少外國著名品牌的代表，知道所有這些公司雖然面對假冒侵權問題，但生意卻越做越大，而隨着知識產權保護的力度不斷加大，法律更為完善，中國市場為這些外國公司帶來的利潤節節上升。據筆者所知，美國著名的個人護理品牌「寶潔」，是中國政府極為看重的外國公司，每次其CEO到訪北京，必有最高級別的官員接見。無他，「寶潔」是打假最積極的外國企業，也在中國提供大量的職位給勞動市場，同時本身亦在中國年年賺大錢。筆者任職的企業，情況也差不多，雖然要聘請專人做品牌保護，但在中國市場可說是風生水起，為美國母公司帶來非常可觀的盈利。
經過十幾年的努力，隨着經濟起飛，教育普及，官員乃至老百姓對知識產權的認識, 已經不是八、九十年代「山寨工廠」遍地開的那種水準。筆者在內地從事打假的八年間，看到中國政府對保護知識產權的態度，的確起了很大的變化，法律法規也比以前完善了很多。最近這十多年來，隨着大批內地高新科技企業的迅速興起，在中國登記專利的申請，不斷增加，由2009年的三十一萬多個，至2018年已是一百五十四萬個，而同期的美國，一直都只是每年約五十到六十萬個申請，沒有多大增幅。此消彼長，可見中國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已是排在國際前列。
除了抹黑中國竊取知識產權致富，美國政客常說中國公司和美國企業做生意佔盡便宜，對美國不公，更是癡人說夢。當律師的，如果有參與過美國公司在華的收購合拼或其他類型投資項目，必定曾見識過美國律師在談判過程中如何難纏，美方對中方（或港方）併購或投資對象的百般要求。簡單而言，和美國人做生意，他們的律師團隊絕不是省油的燈，那會有輕易讓中方或港方佔他美國佬便宜的機會？香港的迪士尼樂園，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參與過這專案談判的香港政府官員，應該心裏很清楚這點。所有中美之間的投資、貿易、商業合作，都一定經過嚴格的計算和深入的談判，難道美方是被中方拿着槍威脅在合約上簽字蓋章的嗎？
其實這批美國政客，心裏都明白，中國之所以在國際貿易上完勝美國，之所以經濟發展成績亮麗，絕非中國以強凌弱欺負美國所致。但當撒謊可以帶來政治油水時，當然眼也不會眨一下。
文 : 陳永良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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