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特首林鄭月娥女士在訪問中，被問及對於去年香港的「反修例」暴動會否感到後悔及內疚。林鄭表示不感到內疚，並進一步指出：「我做錯了甚麼？出於非常良好的原因而提出一項法案。唯一是團隊未就此向大眾充分表達和解釋，港府的公關機制非常差，令市民感到困惑以及不清楚。」
到底林鄭於去年「做錯了甚麼」呢？簡直是罄竹難書。當然，公道一點的說，特首雖然行政權力很大，但仍受到不少節制。港府的所作所為，可以算是特首聯同行政會議成員的集體決定，執行時亦與眾多問責官員及公務員有關。所以，真正的問題應該是：「到底港府高層，去年做錯了甚麼呢？」
1. 《逃犯條例》是一條比較敏感的大題目，明顯觸及香港上層社會的利益。因此，過去三屆特首都不曾觸碰過這大題目。考慮到特首不一定是法律專家，委以重任的律政司也可能是所托非人，開始時可能走漏了眼，根本不知道修訂《逃犯條例》的嚴重性，這亦非一件大錯事。問題在於，這大題目拋出之後，社會各階層都有非常強烈的反應。但特首卻依然堅持繼續修例，最終卻換來社會各界的反感，繼而引發大型示威及暴動，明顯是十分失策。
2. 港府打算修訂《逃犯條例》期間，很多建制派議員都對此表達憂慮，但特首卻一意孤行，完全漠視他們的意見。至於，泛民當時是怎樣說呢？林鄭在政府工作多年，一直和泛民有良好的溝通，到底是泛民中的知情人士明明表示問題不大，但出爾反爾，或刻意沒有把「黑暴」這一着棋告訴她，還是她連泛民政客的勸告也置之不理呢？港府並非在向市民解說《逃犯條例》之時出問題，比較差的港府公關也不是重點，而是港府高官明顯和本港財閥、社會賢達、建制和泛民政客等都出現嚴重的溝通不足，又對港府以外的事情一無所知，最終才會錯判形勢。
3. 就算港府「後知後覺」，最遲等到去年六月五日的大型遊行之時，也應該盡快「撤回」修例。那場傳媒聲稱有過百萬人的遊行之後，當晚已開始有暴力衝擊事件。如果港府有自知之明，又沒有「死撐」下去的勇氣，應該當機立斷的「撤回」。其實那時候選擇「轉軚」，已經是太遲了，但好歹也在尚未全面撕破了臉的時候「跪低」，盡最後的努力減低失控的可能性。但明明「文質彬彬」的港府，當時居然在敵人的「兵刃出鞘」之後，還要「嘴硬」，並表明修例會繼續！
4. 港府當然可以堅持「修例」，最大問題始終是在面對惡勢力時才「跪低」。港府在「大遊行」後仍宣布繼續「二讀」，並引起很大的迴響。直至六月九日，香港終於出現一場大型「暴動」了！之前，港府一直表現得「好打得」，還十分「嘴硬」。但等到大規模的「暴動」爆發之後，港府卻在這「刀鋒口」上，才忽然態度「軟化」下來，並在一周之後決定「暫緩」修例。人家把刀放在你的脖子上，你才考慮「投降」？「敵人」當然是得勢不饒人！暴動的規模越搞越大，最終一發不可收拾。有趣的是，明明港府已決定「跪低」了，為何不直接「撤回」修例呢？卻還走去大玩文字遊戲，說甚麼「暫緩」？
5. 持續大半年的暴動裏，暴徒要求所謂的「五大訴求」。其中一條，就是要成立所謂的「獨立調查委員會」；簡單來說，就是「清算警隊」的意思。當時，幾乎每一天都有暴動發生，全仗前線警員支撐着。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候，特首居然不只一次的「放風」考慮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雖然歷史上亦多見「文官」出賣「武官」的例子，但這明顯由港府高官惹出來的大禍，卻毫無廉恥的「甩鑊」給前線警員？而且，在「一國兩制」之下，難道中央會容許香港治安全面失控嗎？這種「甩鑊」給「武職」的做法，可以平息動亂嗎？單是「放風聲」一事上，已顯得港府高官的政治智慧十分有限，完全沒有「大局觀」，亦對香港的管治毫無承擔。
6. 直至去年11月，港府明顯為了討好泛民及暴徒，居然違反常理，決定在暴動期間舉行區議會選舉。全因港府誤判形勢，堅持「修例」，不理會建制派的勸告，還要建制派為港府「抬轎」。最終，在反對派的操縱下，普遍市民對中央及港府極度不滿，為了發泄這份仇恨，都把選票投給反對派。超過數百名的建制派區議會議員，多年來兢兢業業的為社區服務，卻因為港府的一個錯誤決定而「陪葬」，這是否公平呢？此外，港府根本心知肚明，一班「反對派」靠暴動及諸般違法手段上位，當中不乏「反中亂港」的人士。港府卻為了讓大眾「消消氣」而讓一大班根本沒有資格做議員的人入閘及當選，是否太過短視？如今，《港區國安法》成立，港府又要反過來想法子把自己去年一手「提拔」的「區議會暴徒」踢走，又是否太過出爾反爾呢？
以上六點，只粗略地說明了港府在「反修例」暴動上的嚴重錯失。儘管我們不能凡事都怪責特首，但就算在集體議政下，特首亦有份犯下這些嚴重的過失，難道她本人仍完全不用負上責任嗎？又不用從錯誤中學習？所有事情，都是別人的過失？
就算特首只是一個權力比較大的「代表」，或只是一個「超級聯絡人」，一切也是「集體決議」，但如果特首本人與香港的大財團、權貴、各階層人士、建制派、泛民和中央官員等等溝通時，未能把訊息交代得一清二楚，最終使各界別的人士出現嚴重的誤解及分歧，並造成社會撕裂的話，這個「超級聯絡人」又是否完全沒有負責任？
作為一區之長，當年在面對「暴動」時不斷帶領港府「跪低」。等到去年年底，新任警察一哥上場後，才把近乎完全失控的惡劣形勢扭轉過來。然後直至今年七月開始，中央為香港成立《國安法》，暴動終於平息。經眾人努力之下，才替港府把局面控制好。然後，特首卻走出來說：「我做錯了甚麼？」
我們小市民不會知道當中所有的細節，亦不敢把所有問題歸咎於特首。只是，特首在言談之間，明顯流露出一種一般「打工仔」的氣質，惹上大禍後還表現得理直氣壯，事不關己，沒有半點羞愧之心，又殊無半分檢討之意，着實很難會讓人對她有好感。筆者不禁想，難道特首在做任何決定之前，只要跟足程序，就算最終施政出錯，也完全不用負上責任？
舉一個例子，現時，港府為了做好抗疫工作，林鄭和執政團隊已開了無數的會議，林鄭亦因為四位「港府抗疫專家」的意見，一口咬定「強制全民檢疫」不科學而不肯推行。難道萬一疫情全面失控，林鄭就因為「按足抗疫專家意見去做」，便完全不用負責？又例如，港府持續11個月也無法「清零」，港府的抗疫政策漏洞處處，現在還迎來「第4波」疫情。是否因為特首及相關官員跟足既定程序去辦事，就完全沒有責任？政策有漏洞也是應該的？犯錯後，又完全不用檢討？全國各省市的地方政府，在抗疫工作上都做得比香港政府出色，稍有做得不好的官員都要「下馬」；為何港府高官卻可以「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一方面，按道理來說，中央應該不理會香港坊間的讒言，並支持特首施政。反正我們作為小市民看到的，又未必是事實的全部，民望確實不是唯一的衡量基準。更甚者，如果民望低的特首就要下馬，豈非助長「有心人」操縱香港輿論，並左右特區施政？但另一方面，港府和特首在大關節上頻頻失誤，卻毫無羞恥之心，表現得高傲自大，又明顯沒有「大局觀」，連「演戲」也馬馬虎虎，還擺出一副「我做錯了甚麼」的嘴臉，又豈能團結香港人呢？
最後，如果要認真及非常客觀地回答特首林鄭這一句：「我做錯了甚麼？」筆者認為，特首其中一個失誤，就是說了這一句話出來。特首畢竟是由中央任命的官員，其一言一行不僅代表了港府，還會影響香港市民對中央的觀感。
所謂「話不可隨口」，作為一區之首長，更應該「慎言」。
文 : 寒柏
從事金融業，自由撰稿，醉心武俠小說創作；近期發表《汴京遊俠傳》、《獵頭交易》、《清明上河記》和《天人》等小說。著作還包括《金庸雅集：武學篇》和《金庸雅集：愛情、影視篇》等等。
*作者文章觀點，不代表堅料網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