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年度預算案發表了，可以接受嗎？不同人有不同答案，基層粒糖一如去年只出多半個月各類津貼，一定話唔滿意，65歲以上長者搭車優惠被迫陪減，條氣當然唔順，中產派糖比去年減半，心中難免有氣，公務員凍薪，雖然早已預在預料之中，始終無得加人工，難免有點情緒反應。
一句講晒，任何公共政策，到底是要讓多數人高興，還是無可避免令少數人不滿？始終，從來沒有可以讓全民滿意的政策，就算早年特區政府財政好景派錢惠民，金額多少一樣惹來批評。
當家有當家的難處，完全明白財爺陳茂波草擬下年度預算案面對的問題，財赤高企，基層福利不能少，考慮任何開源措施必須顧及香港競爭力，疲弱經濟緩慢復甦，開源力度過猛隨時窒礙回暖勢頭，以及民情反彈後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難免左支右絀，只能將就應對，期待明天會更好。
財爺今年玩財技，特別指出公共財政應該分開兩條數計，其一是涉及稅收、投資收入及日常支出，應列為經營帳目，而涉及基建工程及土地徵用，則列為非經營帳目，這兩盤數的分別，在於經營帳目量入為出，以追求盈餘為目標，而非經營帳目受經濟周期影響，收支或會出現財政缺口，需要由經營帳目或財政儲備挹注，亦可以靈活善用市場資源（發債）。
真的要理解財爺苦心孤詣，其實在為特區政府持續發債支持公共開支鳴鑼開道，然而，對於小市民而言，公共開支一條數或是兩條數並無分別，條數始終只係左袋入右袋問題，只會看大數赤字多少。事實上，財爺解釋財政預算帳目，主要是說給評級機構聽，以示香港特區財政仍然穩健，只是主要為投資未來的基建工程出現周期性財政缺口。
到底目前公共財政處於什麼境況？據預算案披露，本年度赤字872億元，年內特區政府發行1300億元債券，另外償還221億元到期款項，即實際發債1079億元，尚有未用預算回撥150億元，如果扣除這兩條數，實際上本年度赤字高達2100多億元。
至於2025/26下年度財政預算，預算赤字減至670億元，可惜只是帳面數字，倘若不計入年內償還到期債券541億元，實際發債959億元及多個基金回撥共620億元，財赤將高達2249億元。
可以說，未來幾個年度公共財政持續赤字高企，主要靠發債及特區政府歷年經營的家底基金回撥，令帳面條數好睇啲，財爺回應記者提問未有否定以債冚債的質疑，強調此一做法在商界很普遍，而且特區政府發債規模僅相當於GDP 16%，相對於大多數成熟經濟體動輒逾100 ％，財政仍然健康，而且現在發債並非用作政費，是投放於基建，日後可以收回成本，只是香港過往長期位列公共財政優等生，坐擁萬億元儲備，從來只有短期負債，今日竟然要發債度日，落差實在太大。
展望未來幾個財政年度，公共財政將會持續入不敷支，按財爺樂觀預測，主要應付日常開支的經營帳目會在兩年後滅赤，財政儲備亦會在3年後谷底反彈，維持在接近6000億水平。始終，這是預測，也是基於現時節流為主，開源為輔應對財赤手段的牆上畫餅。
攤開政府盤數，雖然公共開支大力樽節，仍然止不住增長勢頭，令人擔心政府收入持續下降，出現開支與收入此長彼消勢頭，否則為何要事先張揚未來五年每年發債由1500 億元到1950億元，墮入長期以債冚債不能自拔。
看看財爺未來幾年的減赤措施，包括加大「資源效率優化計劃」的力度，未來3個財政年度政府開支將合共削減7%，大約節省600多億公帑，已屬最大筆節流，加上公務員、司法機構及資助機構人員凍薪，以及裁減屬於空缺的1萬個公務員編制職位，實際上只是帳面數字，再加上其他慳極也只是10多億元的節流項目，對減赤有小補，但距離滅赤仍然很遙遠。
至於開源方面，可能受到盡量不影響現行簡單稅制和香港競爭力的心魔左右，多項開源措施如提高機場離境稅及人才及投資者入境申請費用等，也不過是增加20多億元收入，其他如私家車離境收費、各條隧道及主要幹道通過費，以至交通違例罰款，以及肯定被批評助長賭風的籃球博彩，仍在硏究檢討階段，如此拖拖拉拉，損失的就是公共收入。
面對公共財政變化，財赤高企，必須指出，上述的節流開源措施只是小修小補，減赤作用有限，更遑論滅赤，在當前艱難時刻，財爺是時候鼓起勇氣改革公共財政稅基狹窄，主要收入來源長期過度倚賴不穩定的賣地收入及印花稅，認真考量引入銷售稅、網上購物交易徵費、陸路離境稅等穩定而收入較濶的新稅種，即使現在不是開徵時機，也要展開可行性研究，明言會在日後社會經濟狀況好轉的時候必定落實，到時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痛，研究完就了事，一舉擴濶稅基，為公共財政奠下可持續經營，不受經濟周期影響的基石。
文：戴子魚
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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