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陽明心學乃先生所實證的宇宙真理，是聖人圓滿之教。究竟心學圓在哪裡？滿在何方？有言道，大道至簡，真理至易。陽明心學世界觀是指以“萬物一體”為基礎的宇宙本體觀，通過先生晚年所講的“四句教”來闡述了這個宇宙本體論，而且把宇宙人生三大終極問題都講清楚了：世界萬物的來龍去脈、相互關係、變化規律。筆者認為，離開了“萬物一體”為基礎的陽明心學，不是真正的陽明心學。本文將闡述清楚這個重要的問題，並結合當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看其所體現的現代價值。
關鍵詞：王陽明 萬物一體 四句教 宇宙人生三大終極問題
一、“萬物一體”而非“萬人一體”、“本國一體”
何為“萬物一體”？
《傳習錄》下卷記載陽明先生與朱本思的一段對話，朱本思問:“人有虛靈，方有良知。若草、木、瓦、石之類，亦有良知否?”先生曰:“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無人的良知，不可以為草、木、瓦、石矣。豈惟草、木、瓦、石為然，天地無人的良知，亦不可為天地矣。蓋天地萬物與人原是一體，其發竅之最精處，是人心一點靈明。風、雨、露、雷、日、月、星、辰、禽、獸、草、木、山川、土、石，與人原只一體。故五穀禽獸之類，皆可以養人;藥石之類，皆以療疾:只為同此一氣，故能相通耳。”①
陽明先生這段與弟子的對話，“蓋天地萬物與人原是一體”“風、雨、露、雷、日、月、星、辰、禽、獸、草、木、山川、土、石，與人原只一體”，非常明確肯定人與天地萬物，一切有情無情物皆是一體。
陽明心學圓就圓在宇宙萬物不舍一人、一草一木，萬物一體，滿就滿在萬物皆聖。為什麼是一體的？下文在“四句教”裡將有闡述。現在學界有人把“萬物一體”理解為“萬人一體”“本國一體”。“萬物一體”立足於整個宇宙世界一切有情無情萬物是一體的；“萬人一體”只是立足於人類一體，它與其他生物與非生物就不是一體了；“本國一體”只立足於本國一體，同仇敵愾，把別國視如他國。
陽明心學是以“萬物一體”為基礎，所以陽明心學才是宇宙人生的絕對真理！大根器之人聞即解脫，成大用器，此為內聖；肩負使命，弘揚真理，救度蒼生，此為外王。故此，陽明心學就是內聖外王之說。賢能之輩，拙其皮毛，亦能揚湯止沸，稍安人事。
一、 從“四句教”解讀萬物一體
四句教出自於《傳習錄》下卷，是先生晚年所講：“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第一句“無善無惡心之體”是講成為聖人必須先要明白心之體是什麼？這是聖人之教的切入點。
先生說，我們的心體是：“良知即是未發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動之本體，人人之所同具者也。”意為，我們的心體是無形無相，無動無靜，無善無惡的，沒有一切對立，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動，人人之所同具者也”的。這個“人人”，如上引用的《傳習錄》與弟子的對話就得知，“人人”當然不是單指人類，是泛指宇宙萬物，萬物同一心。
此心無形無相，但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它靈明不昧，含藏一切萬物善惡的性具功德，善惡同在。聖人不比我們多一絲一毫真善美，惡人不比我們多一絲一毫假醜惡，精神原料和物質原料都是一樣的，這就是萬法平等。有人疑惑，我們這個心眼睛並不能看見，但它就在，這叫世間人怎麼會相信呢？就讓我們通過拳頭和手掌的相互變化的比喻來認識這個真心本性：在拳頭時我們眼睛不見手掌，但手掌在不在？就在，此時顯拳隱掌，拳掌同時。又以夢人夢境比喻，在夢中你能不能見到自己在做夢？見不到，雖然見不到，但夢人在不在？在。
無善無惡的心之本體，在宇宙任何一物還沒有出現之前，我們就是這個“廓然大公、寂然不動，人人之所同具者也”的心體，雖無任何一相，但卻為宇宙所有萬物所依。與陸九淵先生說的“我心即宇宙”，《心經》的“空即是色”同一個意思？明白此理，明白一心藏萬物之性，就是明心。明白萬物同體，大悲之心油然而生，佛家稱為“同體大悲”。
明白宇宙本體論非常重要!
日本明治維新成功的思想基礎是陽明心學，維新派的改革者們都是陽明心學的鐵粉。如：使日本走向工業時代最重要的推手大久保利通；倒幕戰爭主要的領導者之一西鄉隆盛；日本最早的實業家，建立了三井銀行和新日鐵的澀澤榮一；打贏了對馬海戰的東鄉平八郎等等。在民族崛起之際，陽明心學宣揚人人皆是聖人，聖人應肩負起對國家對民族的責任。國家共同體的理念成為日本國人的信念。
從明治維新取得成功到日本國力強大後走上帝國主義道路，就是這種狹隘的國家共同體的理念起作用，非陽明先生講的“萬物一體”。狹隘國家共同體把本國民族當一體，把外國視為非一體，把自己當聖人，把別人當草芥，就是這種狹隘的國家共同體的理念導致日本在19世紀末到20世紀上半葉對外擴張，侵略中國以及其他國家，一度成為20世紀最邪惡的國家之一。他不懂得陽明心學的世界觀是萬物一體的宇宙觀，修萬物一體之仁。
陽明心學世界觀是超越國界、超越時空，亙古不變，永恆長存之宇宙人生真理。明白此理，怎麼可能侵略他國、傷害他人？害人就是害己，助人就是助己。所以，日本把陽明心學學歪了，學成自己長本事了，就恃強淩弱。
聖人之教是教人成聖，不是教人成魔的。如果日本人把陽明先生講的“萬物一體”的真實義搞明白了，他還會侵略別國嗎？還會有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東亞戰場嗎？不會啦！
忘記歷史意味著背叛，吸取歷史的教訓最好的是明白萬物一體，把宇宙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向全世界宣揚，人人明理開悟，不讓悲劇重演。世界和平就在人類明理的當下。
第二句“有善有惡意之動”是講善惡是怎麼來的，就是意之動，思想、精神動什麼念就現什麼東西。
為什麼無善無惡的心體會變現出現實中的善惡之相呢？
陽明先生說，就是我們的心體本自具足善惡之性具功德，隨緣現出善惡之相就是順理成章，動了善念就現出善相，動了惡念就現出惡相。所以，陽明先生說，良知人人本有，全靠我們的意誠啊！佛在開悟的《楞嚴經》講：“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就是說因果報應。如果我們用真心，以萬物一體的世界觀，得到的是聖人之果，亦如陽明尊為聖人，又如老子尊為道教的始祖，再如釋迦牟尼佛尊為世尊；如果我們用善心，得到的是善果，人天福報；如果我們用的是惡心，害人之心，得到的是惡果、惡報。這就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道理。
明白這個道理，人類的命運掌握在誰手裡啊？自己！命自我立。精神原料和物質原料都是一樣的，全靠你搞配方。下面這個第三句就是搞聖人的配方。
第三句“知善知惡是良知”是教我們搞聖人致良知的配方。
知什麼？第一個知，是知善惡本有。
我們的心如一個“百寶箱”，善惡美醜無所不有，當我們知道真善美符合宇宙人類的法則，我們就從心啟用真善美；我們知道假醜惡不符合宇宙人類的法則，我們就不動這些念頭，這就是知善知惡是良知。
第二個知，還要知心之體、意之動、善惡之相就是三位一體，這就是心體法用，體用不二。
打個比喻，我們孩兒時經常玩的石頭剪刀布這個遊戲，石頭、剪刀、布看是三個相，本質是一個東西千變萬化，三位就是一體。三位一體不能理解為石頭加上剪刀加上布，它是一個東西隨緣現出石頭剪刀布三個相，這比喻我們的真心本來面目不是三，不是一，即一即三，現一現三。其實就是無與有的關係，無非真無，有非真有，無形無相變出有形有相，有形有相變成無形無相，宇宙萬物就是無和有的相互轉化，怎麼轉化都是形影不離的，只是顯現與隱藏之間的妙處而已。所以，心之體、意之動、善惡之相就是三位一體，任何一位同時具足其他兩位，沒有哪一個不是哪一個，就是一個心隨緣變化。
前三句教圓融一體就是陽明先生的聖人之教，圓滿之教。明白這個道理，我們儘管搞聖人的配方，傳揚聖人“萬物一體”，致良知的圓滿之教。
第四句“為善去惡是格物”，知行合一，在行動上落實，逐步理事圓融。
格就是正的意思，物就是不良的習氣。
良知之理雖明，但私欲之習氣在，當我們時時事事處處念念都是自己，保持這種覺知性，就會把凡夫的習氣轉為聖人的習氣。佛家講，不怕念起，最怕覺遲。我們把貪嗔癡慢疑等私欲轉為為民、為公、為人類、為宇宙萬物服務。先生曰：“若不用克己功夫，終日只是說話而已，天理終不自見，私欲亦終不自見”，去私欲得事上磨，逐步圓滿聖果。這與佛家講的悟後進修是一致的。真知一定真行，非真知要麼是善行，要麼是邪行。真知就是“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此真知必有真行，這才是真正的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的捷徑是通過向大眾弘揚陽明心學的真實義，在利他中利己，這是最好的修，此修行還是修心。
總結：前三句話已回答了宇宙三大終極問題。
第一個問題：萬物從何而來？心現識變而來，就是四句教的前兩句話，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
第二個問題：宇宙萬物的相互關係是怎樣的？
既然萬物是一個心變現出來的，所以不難理解“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一個心已經變現出來的萬物是千差萬別的，但共性同在，所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上有異，性是一體。所以，萬物的關係就是“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是不是充滿辯證法思想啊？這就是良知。
明白這個道理，破迷開悟，你就是入流聖人。心外無物，都是自己啊！《傳習錄》中陽明先生曰：“人胸中各有個聖人，只自信不及，都自埋倒了。”開悟後，度化眾生成為了本分。如陽明先生開辦學堂傳播心學，即使打仗也不忘教化土匪；亦如釋迦牟尼佛在無量劫以來8000次來娑婆世界救度眾生孜孜不倦；還有無數聖賢化現不同的色身，生生世世不忘初心。
第三個問題，宇宙萬物的變化規律是根據《楞嚴經》講的“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就是講因果報應規律，用什麼心得什麼果。
正因為宇宙萬物各自用心不一樣，宇宙才會萬物紛呈，千差萬別。 我們地球人都有明顯的感受，地球天氣異常可能是常態了，這也是我們地球人用心所致。地球想要和平，人類首先得要用良知之心。佛明確指出：心平則國土平。
三、陽明心學世界觀在面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所體現的現代價值
“不謀全域，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不足以謀一時”，全域、萬世就是戰略，世界觀具有全域性、戰略性的，是宇宙大方向、總路線。
陽明心學的世界觀就是宇宙的指導書，是講以萬物為一體的致良知。不弄懂陽明心學的世界觀，就不能真正明白陽明先生，想成為聖人門都找不到！哪有聖人去搞侵略戰爭的？去傷害眾生的？更不可能解決當今世界最大的問題——世界和平。
現在地球岌岌可危，汝不見，俄烏戰爭打了兩年多不見停火跡象，北約蠢蠢欲動要參與戰爭；巴以戰爭慘不忍睹，上演了一出出人間地獄的悲慘場景；台海風雲詭異，台獨實在猖獗；美國魔爪長長，企圖掌控全球；黎巴嫩和以色列打起來了；朝鮮半島局勢烏雲籠罩；以美國和俄羅斯為首的多達數萬頭的核彈頭足以把地球毀滅無數次；日本政府任由日本公司向大海排核污水，傷害海洋眾生，傷害地球人類。地球是一個本體啊！汝不見，年近天氣異常，天象詭異，如此種種，人心不古，聯合國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人類的私欲佔據統治地位，都只想維護自己、本國、本派別的利益，心現識變啊！只要有這樣的心，誰都沒有本事解決世界和平的問題，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地球自取滅亡？答案是，我們堅決不答應！
只要我們大力宣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陽明心學，其世界觀宇宙本體論得到廣泛的認同並傳播，上至廟堂之高，下至人们大眾都明白萬物一體，明白宇宙即我心，我心即宇宙，明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解決以上的問題不是易如反掌嗎？都是自己，誰還會跟自己過不去？古人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們還要學會換位思考，不管哪個位，都是自己，總不會自己的左手砍自己的右手吧？
習近平主席稱讚王陽明心學是中華傳統文化的精髓。“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願天下有識之士肩負使命，不遺餘力傳揚真正的陽明心學，為實現世界大同而努力。我們反對把真理偷樑換柱，或斷章取義。積重雖難返，撥亂反正正當時。
①《傳習錄下》，《王陽明全集》卷3，第122頁
文：黃燕英（左）
西樵山（世界心學）研究聯合會 研究員
文：張永贊（右）
西樵山（世界心學）研究聯合會 執行副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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