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

夢境般的美式「平等人權」　文：何君堯、丁煌

2023-01-01 20:16

那年，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為抗議種族歧視，發表了慷慨激揚的「我有一個夢想」演講。這一晃近60年，美國人的世俗眼光仍然以膚色判斷馬丁的子孫們。馬丁的願景：世人以各自的人格魅力特徵修身立命，還只是他的夢想(註1)。「種族不公」(Racial Injustice)已嚴重影響美國的人權記錄，它通過一種不可逆轉的方式滲透美國刑事司法基礎系統中。「種族不公」也導致「種族歧視」(Racial Discrimination)問題的加劇惡化。事實上，「種族不公」與「種族不平等現象」(Racial Inequalities)是同一事物的兩個面。根據「美國進步中心」(註2)，現今普遍性存世的「種族不平等现象」是美國數百年來所制定不公平政策總和的必然結果(註3)。

以「人權捍衛者」自居的拜登政府似乎正致力根治美國刑事司法系統中的種族主義。但眾多人權組織、民權團體、學者、記者與評論員們皆認為，美國司法界存在着一個系統性、針對少數群體(特別是非裔美國人)的種族偏見。還有一個普遍公認的事實，美國南部許多城市到現時為止依然不願意正視存在已久的系統性種族主義。當大家整體來看美式人權現狀時，應該不難察覺華盛頓山莊這個「山上之城」，一直蒙著一層假仁假義的虛偽。

根據《消除一切形式種族歧視國際公約》第5條(子)款(註4)：「締約國…，保證人人有不分種族、膚色或民族或人種在法律上一律平等的權利，尤得享受下列權利：（子）在法庭上及其他一切司法裁判機關中平等待遇的權利；…」。現實卻事與願違，美國司法機構不能保障黑人在法律面前平等待遇的權利。一些批評者強調，黑色人種在死囚營比例過高，這是美國死刑制度在有色種族不平等應用的鐵證。

列舉兩個例子說明情況。在McCleskey(麥克萊斯基) v Kemp(註5)案中，麥克萊斯基被控謀殺一名白人警員，案件重點在於被告的死刑判決程式因涉及種族歧視，是否違反《美國憲法》第14條修正案第1款所包含的3項個人權利之一，即：法律平等保護條款(Equal Protection Clause)。麥克萊斯基案被認為是對美國死刑判決制度影響最深遠的其中一個挑戰。另一個涉及種族歧視又極具爭議的案件是「殺人犯凱文·約翰遜(Kevin Johnson)之死」(註6)。這兩起殺人案件引發人權組織的嚴厲批評，也同時引發黑色人種社區的憤怒。

對約翰遜執行死刑處決是一個赤裸裸「種族不公」案例。案中特別檢察官愛德華·基南(Edward Keenan)認為種族主義元素左右整個訴訟過程與違憲。但是，法院拒絕這位特別檢察官撤銷約翰遜定罪的申請。在案中，約翰遜同樣因涉嫌謀殺一名白人警員，被控謀殺罪。案情顯示被告行兇動機是蓄意隨機向警員採取報復行動。處決約翰遜事件重新喚起大家關注「國際特赦組織」在2003年發表的一份報告，該報告強調：黑人殺白人比殺黑人更有可能得到死刑的處罰(註7)。

在2005年殺死白人警員後不久，約翰遜主動向警方投案並且隨後認罪。他認罪的時間與2022年11月被處決之日相距不合理地過長，引發社會對約翰遜與他家人產生同情心。第三個相關案例發生在英國，在Söring v UK(註8)案中，「歐洲人權法院」公正與合理地認定：將一名年輕的德國人引渡到美國弗吉尼亞州接受謀殺審判，對定罪後平均需要等待5至7年才能被執行死刑，違反《歐洲人權公約》第3條保障反對不人道和有辱人格待遇的權利。本案除建立先例之外，還導致美國承諾不尋求對Söring的死刑。

同樣令人擔憂的是美國政府彷彿對黑人監禁率過高問題視若無睹。儘管近年來黑人的監禁率有所下降，但黑人罪犯在監獄中的比例仍然過高。美國監獄人口中存在顯著的種族差異，儘管黑人僅佔美國總人口的38.2%，但在2020年，黑人佔聯邦監獄人口的 13.4%(註9)。

種族問題是美國揮之不去的舊傷疤。有人認為上述美國監獄人口差異主要是由於黑人犯罪率高。但一些人權組織則認為，黑人普遍來自貧困社區，警員有針對黑色人種嫌疑人的暴行傾向以及美國刑事系統非監禁量刑選擇偏少，這導致黑人的監禁率過高。

如上所述，「種族不公」與「種族不平等現象」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再加上「經濟不平等現象」(Economic Inequality)對黑人與一些少數種族也產生了不良影響。有人認為，美國的經濟補償政策流於片面。從奧巴馬到拜登政府，黑人與白人之間的貧富差距一直沒有改變。黑人、拉丁裔與原住民各個社區因COVID-19疫情衝擊，產生負面影響而承受不成比例的負擔，更加深醫療保健、住房、就業、教育和財富積累方面的「種族不公」。

在奧巴馬時代，美國政府試圖進行醫療改革補償黑人群體與其他弱勢團體。與其他發達國家相比，美國面對的殘酷現實卻是糟糕的全民保健問題、糟糕的人口平均壽命期、不受控制的哮喘發病率與分娩期醫療安全問題。但特朗普完全不熱衷於這些醫療改革。在位時，他喜歡遊走玩弄於「種族與民族偏見」之間。當特朗普對喬治·弗洛伊德(註10)(George Floyd)遇害所表現的不聞不問使大眾都寒了心，原來美國總統也只是一個警員暴打弗洛伊德至死事件的旁觀者。

現在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拜登政府如何實施他在2021年1月20日簽署的第一份行政命令(第13985號)(註11)「通過聯邦政府促進種族平等和對服務欠佳社區的支持」(註12)。儘管拜登試圖為自己樹立一個「種族平等」宣導者的形象，但「種族不公」與「種族不平等現象」等等根深蒂固的問題已像美國國家的舊病，由輕轉重一般，已經進入整體性的病入膏肓。正如前任澳洲總理陆克文正確指出，美國社會不可持續的「經濟不平等現象」正在助長新一波極端主義思潮(註13)。

最後，筆者希望流覽一下那年(2004)，奧巴馬發表的魅力超凡的《無畏的希望》政治演講。他說：「… 更沒有所謂美國白人黑人之分，拉丁裔和亞裔之分，有的只是美利堅合眾國一國的國民。… 我們都是一國之民，都效忠於偉大的星條旗，所有的人都熱愛我們的祖國—美利堅合眾國。」。大家看到一位超級政治巨星慷慨激昂的演講與美國冷血現實「種族不公」之間的距離沒？很可惜，美國人不是「一國之民」。美國是一個逐步陷入潰敗解體的國家。儘管美國衷心地促進虛幻式人權外交，她在本國刑事司法系統中植入的「種族不公」，早已劣積斑斑、臭名遠揚。

註 1: 「I have a dream that my four little children will one day live in a nation where they will not be judged by the color of their skin, but by the content of their character.」available at: https://www.brainyquote.com/quotes/martin_luther_king_jr_115056

註 2: 「美國進步中心」available at: https://zh.m.wikipedia.org/wiki/美國進步中心

註 3: 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Advancing Equity: Review of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s Efforts in Its First Year To Implement a Racial Equity Agenda A Road Map of Policy Solutions To Bend the Arc of Racial Justice Toward Equity in Year 2 of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 and Beyond」；17/2/2022; available at: https://www.americanprogress.org/article/advancing-equity-review-of-the-biden-administrations-efforts-in-its-first-year-to-implement-a-racial-equity-agenda/

註 4: 《消除一切形式種族歧視國際公約》available at: https://www.cmab.gov.hk/doc/tc/documents/policy_responsibilities/the_rights_of_the_individuals/icerd.doc

註 5: McCleskey v Kemp 481 US 279 (1987) available at: https://tile.loc.gov/storage-services/service/ll/usrep/usrep481/usrep481279/usrep481279.pdf

註6: CNN News 「Man who murdered police officer in 2005 has been executed in Missouri」30/11/2022 available at: https://amp.cnn.com/cnn/2022/11/29/us/kevin-johnson-missouri-supreme-court/index.html

註 7: 「Human rights in the United States」available at: https://en.m.wikipedia.org/wiki/Human_rights_in_the_United_States

註 8: Söring v UK (1989) 11 EHRR 439 available at: https://hudoc.echr.coe.int/eng?i=001-57619&v=1392752313000#{%22itemid%22:[%22001-57619%22]}

註 9: 同上，註 7；also see: 「Race and ethnicity」available at: https://www.prisonpolicy.org/research/race_and_ethnicity/

註 10: 喬治·弗洛伊德 available at: https://zh.m.wikipedia.org/wiki/乔治·弗洛伊德

註 11: 美國總統行政命令(第13985號) available at: https://zh.m.wikipedia.org/wiki/第13985号行政命令

註 12: 「Advancing Equity and Racial Justice Through the Federal Government」available at: https://www.whitehouse.gov/equity/

註 13: 陸克文《可以避免的戰爭：美國與習近平領導下的中國之間災難性衝突的危險》紐約：公共事務出版社2022，第4頁

註 14: 《無畏的希望》中英對照演講稿 available at: https://view.inews.qq.com/k/20210708A0DSDG00?web_channel=wap&openApp=false&f=newdc；also see: http://americanradioworks.publicradio.org/features/blackspeech/bobama.html

（閱讀英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