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1)否認「西環契仔」 有資格當立會主席 謝偉俊:我是中間派,淺黃都支持我!

要做中間人,從來非易事。既怕順得哥情失嫂意,甚或「兩面不是人」,淪為孤兒。從政者更甚,走「中間派」路線,從來沒有好下場,在香港現時「非藍即黃」的極端對立和分化之下,要做個兩邊都討好的「中間人」,恐怕是自找末路。偏偏,謝偉俊願意接受這個挑戰。

由做了7年大律師,毅然轉做律師;再由旅遊界立法會議員,華麗轉身做地區直選議員,謝偉俊直言,自己喜歡新挑戰,不排除出選「超級區議員」的可能,甚至自言適合當立法會主席。

多年來,政壇謔稱他做「西環契仔」,暗示他與中聯辦關係密切,甚至是「西環」出手相助,令他在九龍東直選中當選立法會議員。他此刻嚴正澄清:「這是政敵『砌我』,我是中間派,淺黃都支持我!」

文:潘翠華 圖:黃冠華、黃智峯

從政者不加入政黨,孤掌難鳴。即使在「政治聯繫」一欄填上「獨立」,亦往往會被政敵扣上帽子,被指為「隱形建制派」甚或「中共棋子」。從來以獨立自居的謝偉俊亦不例外,早於2012年的立法會選舉,政治圈子就給他起了「西環契仔」的稱號,指他受到中央祝福,這比加入建制政黨更優越,協助他在政壇扶搖直上。

從政者不應與中聯辦割裂

「任何一個在香港從政的人,總不能夠與中聯辦搞得太僵,或者斷絕與中央的關係。中央與香港應該相輔相承,所以為了香港好,就不應該跟中聯辦完全無溝通。」謝偉俊如是說。前身是旅遊界議員的他,對此感受更深:「旅遊界跟中央、跟國內各省市息息相關,更需要互相合作。」

所謂「西環契仔」,他坦言是政敵「砌(誣衊)佢」:「相比起民建聯、工聯會的關係,我差很遠啦!始終我覺得從政的人,四方的人都應該接觸,包括我很多台灣朋友,英國、美國的也間中有傾談,互相交換意見,平衡一下,我覺得是好事。」

謝偉俊坦言,自己有條件角逐下屆立法會主席。
謝偉俊坦言,自己有條件角逐下屆立法會主席。

吊兒郎當堅持不入政黨

雖被歸類為建制派一員,謝偉俊卻一直沒有加入建制派大黨,要勉強數算的,亦只有加入由觀塘、黃大仙等九龍東區議員為主組成的建制派團體「創建力量」,擔任首席顧問。為何如此「守身如玉」?他說:「事實上很多跟中聯辦好關係的,都是政黨出身,包括另一位據稱是『西環契女』的梁美芬議員,甚或新民黨葉劉淑儀女士,都有黨派背景。」

謝偉俊笑言,自己吊兒郎當的個性,才是不入政黨的主因:「我喜歡做事自由、不受約束,可以按照我自己的判斷喜好來決定投票取向,不需要向他人交代。」但同時他亦明白,政治不能太孤立:「所以我亦屬於所謂建制派陣營的一部分,但事實上我比較少直接參與他們的決策,很多時我都是最後才獲通知,我去盡量配合而已。」

邊緣建制派荷蘭水蓋永遠無份

謝偉俊說,沒有特別的野心和目標,或許這就是他的死穴,但偏激永遠不是他的選項。自稱「後知後覺」的邊緣建制派:「政府約一個大黨拉票,可能有13、14票;約我一個,花一小時只拉得一票,所以很多時不會最先找我去談,甚或不會找最關鍵的人去找我談,都是『是但拉埋佢,知會佢一聲』。」

單身還是已婚,有辣有唔辣。謝偉俊承認,政治上「單身」,有時也會很落寞:「不好處是有任何位置的時候,不要說有甚麼『荷蘭水蓋』(授勳),永遠不會有我份。不似得政黨之間,你幫我爭,我幫你爭,互相幫忙爭取一些東西。不過我覺得這是一個trade off(取捨),你喜歡做自由人,自然很多時要獨善其身,甚或不要『恨』任何東西,不要期望得到關照,對此我欣然接受。」

謝偉俊(左一)自言與黃營關係不錯,2016年就曾與「九龍華仁仔」的涂謹申(左二)、梁家傑(右二)一同試坐懷舊電車。(fb圖片)
謝偉俊(左一)自言與黃營關係不錯,2016年就曾與「九龍華仁仔」的涂謹申(左二)、梁家傑(右二)一同試坐懷舊電車。(fb圖片)

藍黃皆友好不介意選主席

不過做中間派也有中間派的好處。謝偉俊認為,自己藍黃兩邊都能討好,由於本身是灣仔區議員,有資格出選區議會(二),即超級區議會,故他將來出選「超區」甚至角逐立法會主席,也非天方夜譚。

「我不介意稍為不謙卑地說,客觀來講,我的確是適合做這個位(主席)的人之一,包括從政經驗、法律背景,這幾年我處理了很多關於議事規則的修訂和研究,甚至和藍黃陣營的關係,相對來說沒那麼極端,也沒有政黨上的枷鎖。」

謝偉俊認為,支持他的人,一方面是一些藍營中不支持何君堯的溫和建制派,另一方面則是淺黃的人,認為他在建制派中相對開明、講道理,「無咁乞人憎」。至於深黃的一群,他認為:「叫我『(西環)契仔』鬧我那班,任何時候都不會喜歡我。」

社會需要「中間人」修補撕裂

謝偉俊自言最適合做「中間人」:「作為法律界的人,我是講法律、講道理,每個個案是贏是輸,我希望(應份)贏的便贏(應份)輸的便輸。同樣在政治上,應支持的就要支持,不應支持的不應該支持。」

他堅信,一個穩定的社會,是需要一班穩定的「中間人」:「現在香港很不穩定,就是因為兩邊太極端。深黃、深藍太多,令社會很撕裂,這對香港完全沒好處。」在他眼中,香港縱然沒有宗教、種族上的分歧,分歧卻在於對中共的意識形態上,失去了以事論事的理智,變得立場先行:「一擺出來已是反對或支持,很難講民主。」

去年11月區選,剛完成雙膝手術不久的白韻琹(左),亦挺身撐老公謝偉俊(右)助選。
去年11月區選,剛完成雙膝手術不久的白韻琹(左),亦挺身撐老公謝偉俊(右)助選。

義不容辭出戰「超區」選舉

去年11月,建制派在區議會選舉中幾近全軍覆沒,今年9月立法會選舉能出戰「超區」的人選幾乎「揀無可揀」,較為資深的謝偉俊被看高一線。他不諱言,若建制陣營需要他幫手,他會義不容辭:「一來起碼最少有兩個位(超區議席),二來是(建制派)整體票數不會跌得太離譜,起碼(得票率)都有40多(%)。這是重要的,無論辯論又好,『牌頭』又好,都會着數一些。」

就個人而言,謝偉俊覺得選不選都沒所謂:「我做了12年(議員),其實服務社會的時間都夠了,現在亦是風大雨大的時候。」另一個原因,是他的另一半「白姐姐」白韻琹:「她的年紀在不知不覺間去到一個位,需要我多點時間去照顧、陪伴她。」說畢,卻又補充:「61歲就說退休,又好像早了點。到最後如何呢?仍是言之尚早,要看大局。」

暴亂加疫情如「生Cancer又惹愛滋」

新型肺炎疫情下,市面鬧「口罩荒」,早前甚至出現搶廁紙、搶白米、搶糧食等現象。政府在公眾恐慌時仍慢動作應對,甚至採購口罩時,特首林鄭月娥呼籲大眾將採購方式報料給政府,令不少市民都大感不滿。謝偉俊認為這次疫情本來可以令政府得分,最後卻反變失分,他形容「不是人神共憤,是藍黃共憤」!

反修例風波未完,新型肺炎又起,謝偉俊形容是「生Cancer(癌症)又惹愛滋」,兩個大病一起來襲,令本來應該休養生息的香港雪上加霜。談到港府處理疫情的手法,他覺得是「過於穩陣、過於官僚、過於公務員」,在大家都分秒必爭時,仍甚麼都跟足規矩做。相比起澳門政府的大刀闊斧,的確是很「蝕底」。

不過,他覺得並不能全怪政府,因為自去年的反修例風波以來,已令政府受到很大挫折:「有時越無自信,越想做事越『論盡』,弱上加弱,事倍功半。如果不能恢復信心,的確會有惡性循環。」

2016年立法會選舉,謝偉俊成功轉做地區直選議員。
2016年立法會選舉,謝偉俊成功轉做地區直選議員。

批林鄭「應硬不硬應軟不軟」

對於林鄭月娥的表現,謝偉俊認為是有些進退失據:「應硬時候不硬,應軟時候不軟,令大家都很失望。不硬,是處理一些暴亂時,譬如立法會衝擊事件,怎可以失守?拖了多個小時都不做事,甚至(警隊)最後要撤退。不軟,最早期所謂一、 二百萬人示威的時候,是否應該緩一緩、妥一妥、談一談呢?」

那麼,政府換班會否是一個選項,讓民怨暫時平息?謝偉俊認為換班是好事:「雖然未必馬上有一些大轉機,但起碼傷口不會繼續流血。就如西方社會有政黨輪替,將以往做錯的事抹去;又如兩公婆離婚,重頭來過一樣。」

中央或容忍「淺黃」特首上場

然而,在疫情未穩定下來,加上中美貿易戰未明朗等因素下,謝偉俊猜測中央未必願意在此刻更換管治班子,或者要等到9月立法會選舉後,甚至明年特首選舉委員會選舉完結後,才有更清晰決定。

既然特首不能換,那麼中聯辦、港澳辦領導人相繼換班,是否預視未來中央對香港的管治方針有所改變?不少人推測,由曾任「全國人大財經委員會副主任委員」的駱惠寧出任中聯辦主任,並兼任國務院港澳辦副主任,顯示中央想收緊香港的自由度。

謝偉俊卻有不一樣的看法:「我是比較樂觀地看,雖然他們(國家領導人)過往的處事作風比較硬,但也比較務實,亦較懂得玩政治,會知道香港需要一段休養生息期;也讓國家、中央面對世界,面對自己的問題,可以暫緩香港這個包袱。未來會否騰出一個空間,讓香港、中央和台灣都『唞啖氣』,甚或換一個淺藍、甚至淺黃的特首和班子,令整體氣氛緩和一些?這個可能性是有的。」

瓶蓋扭太緊港人會窒息

謝偉俊又將中央對香港的管治比喻為扭瓶蓋:「不幸地,我覺得梁振英(前)特首上場的那幾年,太早將瓶蓋扭得太緊、太硬、太左,導致反彈力度大了。香港始終是香港,接受了百多年西方文化薰陶,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不是百分百思維上的中國人,香港仔的價值觀是要長時間慢慢改變。如果可以自然些,多些時間、歷程來改變,可能港人反應不會那麼大。」

他期望中央藉着反修例事件明白到,若在現階段將瓶蓋扭得再緊一些,會讓港人窒息,他相信中央未來會用5至10年時間,先做好國家的經濟改革,讓中國在世界崛起,再處理香港和台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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