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1)回歸後香港人才凋零 新政府組班面對挑戰 許楨:需要熟悉國情具備國際視野 宋立功:發展八大中心渴求專業精英

第六屆行政長官選舉5月8日順利舉行,唯一候選人李家超以1,416票當選,他在當選後指出,會馬上啟動組建新一屆政府班子的工作,廣納賢能,用人唯才,招攬有經驗、有能力、熱誠服務社會的人士加入管治團隊。
李家超競選期間提出「以結果為目標解決問題」的理念,要求政府施政提速、提效、提量,對新一屆政府的管治班子有較高的要求;與此同時,擺在新一屆特區政府面前的社會矛盾和問題很多,市民對政府解決問題的期望很高,中央對新一屆特區政府也有殷切期待,新一屆政府管治班子責任重大;另一方面,國際上地緣政治的衝突變得激烈,中美競爭深化,香港處在風口浪尖,也為新一屆政府帶來壓力。
新一屆挑戰很多,到底李家超該怎樣組建新一屆政府班子?組建的過程會否順利?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堅雜誌》訪問了香港智明研究所總監許楨博士,以及邁臻研究所總監宋立功博士,分析他們對新一屆政府組班面對的挑戰和機遇的看法。

文:文 武

李家超在競選期間,因受到美國制裁,他的YouTube競選帳號被無故關閉;在他當選之後,包括美、英、法、德、加、意、日在內的七大工業國集團(G7)外長發表聯合聲明,表示嚴重關切香港行政長官的選舉制度;美國及西方國家的政治取態,會否對李家超組建新一屆政府帶來較大挑戰?

美國制裁對政府組班構成影響

許楨認為,美國對李家超的制裁,會對組建新一屆政府造成相當大的影響。「如果行政長官本人也遇到這樣的情況,再去招攬其他人才,同樣也會有這樣的問題。」許楨指出,中國與美國、西方國家之間出現激烈的碰撞,由貿易戰打到科技戰,現在金融戰也已悄悄拉開了帷幕;在這些激烈的碰撞中,對一些重要人物實施制裁,是美英慣用的手法,因而,美國與西方對香港的政治取態,對新一屆特區政府組班會構成一定的影響。

許楨指出,由李家超出任下一任特首,必然要面對一個問題,2019年的亂局引爆了中國與西方以香港為戰場的激烈碰撞,李家超正是這場碰撞中的三位核心人物之一,而中央仍選定李家超為特首人選,他相信,中央已將這些問題可能產生的風險和代價考慮在內。

金融戰凸顯財金人才至關重要

李家超當選後,組班面臨挑戰。
李家超當選後,組班面臨挑戰。
許楨認為,新一屆治港班子要熟悉國情,具備國際視野。
許楨認為,新一屆治港班子要熟悉國情,具備國際視野。

許楨認為,新一屆特區政府組班,有三個崗位人選至關重要,一是金融,美英如果要對中國發起一場無硝煙的戰爭,最有可能的,就是金融戰,而香港將成為主要的戰場,因此,新一屆特區政府招募甚麼樣的人才出任財金方面的崗位,至關重要。

其次是創科,李家超已提出要發展國際創科中心,創新及科技局的主要官員人選十分重要,而過去幾任局長的表現,均未如人意,香港在創科及智慧城市方面的發展表現比較平淡,新一屆政府需要尋找合適的人選,組成新的創新及科技局。

第三教育,香港未來的發展,不論是金融、高科技還是現代專業服務,成功與否最終都落在人才上。香港回歸25年來,教育方面的發展未能符合社會期望,近幾屆政府委任的教育局局長的表現,在社會上存在爭議,下一屆特區政府必須要尋找更理想的人選,出任教育部門的重要崗位。

過去百年香港人才輩出

而尋找人才方面,許楨認為,應該尋找既掌握國情又具有國際視野的人才。香港原本是全世界擁有眾多高度掌握國情,同時又具有國際視野人才的城市,這是香港的看家本領,也是香港可以為國家作出特殊貢獻的地方。過去百多年歷史中,香港人多次起到挽狂瀾於既倒的作用,就是基於這一點,不論是孫中山的革命,還是後來的社會主義革命,香港輸出的一大批人才,都具有既熟悉國情,又具有國際視野,對國內國際大局高度掌握的人才。這類精英人才遍布社會各界,例如,報業的金庸(查良鏞)就屬於這樣的人才。

但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香港回歸之後,這類人才沒有增加,反而日漸凋零,這與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並不匹配,回歸後的特區政府官員對國情的了解和國際視野,反而比不上殖民地時代的鍾逸傑、衛奕信等官員。

政務司司長財政司司長 須具國際視野

	
李家超出身警隊,紀律部隊會否成為輸送官員的人才庫,令人關注。
李家超出身警隊,紀律部隊會否成為輸送官員的人才庫,令人關注。

許楨認為,新一屆特區政府組班,應重視尋找十分熟悉國情,又具有國際視野的人才,尤其是政務司司長、財政司司長等重要職位,必須要由這類人才出任。

許楨認為,即使只從維護國家安全、保香港社會穩定的角度考慮,也需要具有國際視野。他認為,具有國際視野、國際人脈關係、高效的國際信息流,才是決定香港是否安全的關鍵因素。現屆政府在應對2019年的亂局,以及第五波新冠疫情飽受批評,效果不佳,與欠缺國際視野有很直接的關係。如果從國際的角度看問題,處理這兩個問題都要很謹慎、要有敏銳的政治觸覺,但結果現屆政府只用了粗糙的方式去處理,這才導致令人遺憾的結果。他認為,李家超如果能意識到這方面的重要性,在組建新一屆政府班子時,應充分考慮這一因素。

從商界專業界吸納精英

其次,則需要從商界和專業界尋找合適的人才。許楨指出,香港社會港英殖民地時代建立起的社會金字塔結構仍然繼續存在,甚至已經固化下來。處在金字塔頂尖的幾個行業的專業人士,在香港政治、經濟的運作中仍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這裏面包括幾個大家族,也包括新界鄉議局,以及大律師、律師、測量師、工程師、會計師、醫生、護士等專業團體和機構,他們在香港社會的運作中仍然分享一部分公權力,在社會運作中有不可替代的角色,新一屆政府的組班,需要有熟悉這一體系的運作肌理,具有這方面相關知識和資訊的人才,否則很難令政府的管治運作順暢。

社會期望高令有心人卻步

宋立功認為,香港要發展八大中心,非常渴求專業精英。
宋立功認為,香港要發展八大中心,非常渴求專業精英。
李家超競選團隊粒粒皆星,有多少位官員將出自競選團隊?
李家超競選團隊粒粒皆星,有多少位官員將出自競選團隊?

宋立功則認為,李家超當選之後組建新一屆政府的挑戰,主要來自他本人及社會對新一屆政府有較高的期望。他指出,李家超注重新一屆政府的施政效率,提出要提速、提效、提量,施政要以結果為目標,對政府官員的要求比較高,這會令一些有條件出任官員的人選會擔心,實際的運作中,未必可以達至這樣的理想境界,做事未必可以即刻出現成效。政府內部存在的一些問題,需要改革,但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改得到。

與此同時,社會對新一屆政府的期望也較高。宋立功估計,這一屆政府可能沒有「蜜月期」,市民急切希望新政府能做出成效,這可能會令一些人產生顧慮,要想想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滿足這樣的期望。

中央支持香港提升競爭優勢

宋立功指出,中央在「十四五規劃」之中,支持香港鞏固及提升競爭優勢,支持香港提升國際金融中心、國際航運中心、國際商貿中心,以及支持香港成為亞太區國際法律及解決爭議服務中心,此外,亦支持香港發展成為國際航空樞紐、國際創新中心、區域知識產權貿易中心,以及發展中外文化藝術交流中心,發展這八大中心,都需要有業界公認的權威精英,才能具有領導力,帶領業界發展,而這類的人才,需要李家超花時間去物色尋找。

競選顧問團主席團將舉薦人才

民建聯一直有向政府輸送人才。
民建聯一直有向政府輸送人才。

但宋立功認為,李家超組建新一屆政府,雖然有挑戰,但並不會十分困難。他認為,李家超這一屆政府,是「統戰型」政府,在他競選期間,由身兼全國人大常委的譚耀宗出任競選辦主任,召集了社會各界精英出任顧問團和主席團,絕大多數社會上德高望重的商界領袖和各界精英,都已囊括其中。在李家超當選之後,這些顧問團、主席團的社會領袖和精英,也將會為政府推薦各類人才,因此,在組班的過程中,李家超具有一定的優勢。

除此之外,建制派的五大政黨(民建聯、工聯會、新民黨、自由黨、經民聯)都樂於向新一屆政府舉薦人才,一些民間智庫也可以向新政府輸送人才,商界和專業界團體也有不少精英人才有志加入政府,因此,估計找人組班不會特別困難。

李與商界聯繫少沒有包袱

李家超出身警隊,長期在保安系統任職,與商界的聯繫較少,宋立功認為,雖然這樣的個人經歷會令李家超的人際關係顯得比較窄,物色人選會有困難,但另一方面,卻可以讓他在選人用人時不必有太多顧忌,不用迴避瓜田李下的關係,反而能夠純粹看才能,以比較客觀公正的方式,大膽選用人才。

中央支持力度更大

李家超當選第二天拜會中聯辦主任駱惠寧。
李家超當選第二天拜會中聯辦主任駱惠寧。

另一方面,在李家超當選之後,中央駐港機構及中央媒體亦已表明,將會更好地落實中央全面管治權,由此可見,未來中央對李家超這屆政府的支持力量會更大,包括發展商在內的香港各個利益集團,也深知道時代已經改變,在土地運用方面不能再有太多雜音,會減少施政上的阻力。宋立功認為,有中央的支持,李家超在組班,以及未來的施政上,也會有較大的優勢。

在李家超當選之後,社會上已經出現一些聲音,聲稱有許多人才想要加入政府發揮所長,宋立功認為,確實會有一些有抱負、有理想,想為香港做點事,以及對香港發展現狀不滿意的有志之士,會熱切希望加入政府。一部分商界、專業界的精英領袖,也樂於加入政府服務,因為這有助於提升他們在行業內的地位,加入政府之後,熟悉政府運作,也有利於他們日後繼續在商界、專業界服務。

宜物色35歲年青精英 任副局政助

宋立功認為,從政府培養人才的角度,應從商界、專業界、學界廣泛物色35歲左右的年青精英,加入政府出任副局、政助,這種做法,一方面可以將社會上的新思維帶入政府,促進政府的變革,另一方面則可以培育人才,為未來做好準備。

李家超在競選期間,提出改革政府的施政方向,新組建的管治團隊應如何建立與公務員團隊的良好關係?與公務員團隊的關係會否對組班構成阻礙?

須處理好公務員團隊關係

李家超當選翌日拜會現任特首林鄭月娥。
李家超當選翌日拜會現任特首林鄭月娥。

許楨與宋立功都認同,處理好公務員團隊的關係是新一屆政府的一項挑戰。許楨指出,香港社會正出現一種「解離」現象,這是李家超上台後要解決的一個問題,公務員團隊人數不斷減少,出現結構性萎縮的問題。政務官員中,尤其是進入政務職系10年以上,20年以下政務官的流失,問題已經很嚴重,已經出現人才缺口。

問責官員不應從公務員中尋找

許楨認為,新一屆政府應以穩定政務官系統為重。他不贊成從公務員團隊中尋找更多的人選出任問責官員,反而應該從商界、專業界物色具有影響力,人緣關係較好,與公務員有共同語言,較易為公務員接受的人選出任各司局級官員,才是較穩妥的做法。許楨認為,從公務員團隊中拔擢更多人出任問責官員,將有可能令已經較為脆弱的政務職系,受到較大衝擊,抗壓性會變弱,不利於公務員的整體穩定。

管治團隊與公務員需磨合期

特區政府推動新界土地發展,須與新界鄉議局合作。
特區政府推動新界土地發展,須與新界鄉議局合作。

宋立功則認為,政府管治團隊制定的政策,主要由政務官領導的公務員團隊負責執行,將來不論由哪些人出任問責司局長,與常任秘書長、副秘書長領導的公務員團隊之間的溝通合作,雙方的互信,都具有比較大的挑戰,相信需要有一段較長時間的磨合期。

宋立功更指出,有些人不喜歡與公務員合作,感覺他們很「擺款」,有些人也會因為怕麻煩,對加入政府會有顧忌。但同時,也會有些人會因為看不過眼,覺得政務官離地,而希望加入政府,帶動政府改變。

傳統建制派不宜大量加入政府

「十四五」綱要支持香港發展八大中心,新一屆政府班子需要有關人才。
「十四五」綱要支持香港發展八大中心,新一屆政府班子需要有關人才。

李家超當選後,社會傳出多位民建聯、工聯會立法會議員及相關人士,將會加入問責團隊,對新一屆政府或會產生較大影響。許楨認為,傳統建制派自創立以來,角色定位並非以加入政府行政機關為主,而是在立法會及社會層面,支撐起政府施政,他認為現時並沒有必要大量地吸納傳統建制派的人選加入政府。

宋立功則指出,新一屆立法會產生後,民建聯嬋聯第一大政黨,取得19議席。與此同時,由建築、測量、都市規則及園境界立法會議員謝偉銓牽頭,也組建了「G19」組合,力量與民建聯相當。宋立功認為,由這一現象可以預見,新一屆特區政府也不會出現某一政黨或政治勢力取得絕對優勢的局面,李家超組建的「統戰型」的政府,將有利於他未來的強勢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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