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園,是香港人的集體回憶,縱使它於1997年正式結業,90後或00後未必有太大印象,但荔園曾是香港最大型、最地道的大型遊樂場兼動物園,也是不少中、老年人的成長回憶。
立法會科技創新界議員、荔園太子爺邱達根說:「我在荔園大!」邱達根童年放學後就在茘園生活,還帶同學免費入場玩,十分「威水」。
荔園第三任掌門人、遠東集團創辦人邱德根一共有8名子女,邱達根是邱德根孻子。在邱達根腦海中,荔園的印象從來不曾磨滅。2015年,他決定將荔園重新包裝,每年於中環海濱舉辦以荔園為主題的短期嘉年華,入場人次更一度打破了香港的紀錄。邱達根現時是荔園有限公司主席,於荔園發源地荔枝角開了一間以荔園為主題的「荔園.流金歲月」中菜餐廳,他希望疫情過後,可以發展更多以荔園為主題的不同項目,將這個品牌發揚光大。
文:羅偉健 圖:黃冠華
邱達根和父親邱德根的名字都有一個「根」字,這樣的情況實屬少見,到底是不是有甚麼玄機?
被問及這個問題,邱達根哈哈大笑,親自揭秘:「這個好簡單,因為我都第8個孩子了,父親生我的時候都50歲了,他都不估計自己會再有小孩,改到第8個(名)時就無謂再思考取甚麼名字,所以就用他的『根』字。而且作為上海人,一直沒有相關忌諱,我聽聞是這樣。」
雖然沒有特別用意,但由離開家族生意,邱達根經歷了創業,又經歷了官司,兜兜轉轉十數載,最後還是繼承了父親的荔園品牌。這個「根」字,好像冥冥之中令邱達根與父親有着不解的聯繫。
每天放學後到荔園等爸爸
對於荔園的印象,作為「太子爺」的邱達根第一句就這樣說:「我在荔園大!」當邱達根還是小學生,一放學就會到荔園,等爸爸晚上來接他回家,為的是節省一程車。他認為自己的荔園生活是難得經歷,雖然當時年紀小,但已經明白到要運作這麼大的一個遊樂場有多困難,基本上甚麼事都會發生,比如打架、偷竊、吵架,還有各種無理投訴:「遊樂場入面你會學到好多東西,需要的應變能力亦不同一般,甚麼事情都可樂發生,是個難忘經驗,即使現在回想起當年的事,仍然記得清清楚楚。」
當年仍只是小學生的邱達根,在荔園除了做功課之外,自然就是玩,而他亦樂意帶班上同學來一起玩。那麼跟「太子爺」進場要否付費?過了這麼多年,邱達根仍然一臉驕傲地說:「跟我梗係免費啦!」這也令他當時在朋友之間十分威水。
與同學玩碰碰車佔盡先機
荔園總面積160萬平方呎,有超過數十款遊樂設施,包括摩天輪、碰碰車、旋轉木馬、哈哈鏡、搖搖船、咖啡杯等等,對於邱達根而言,最喜歡和朋友玩的就是碰碰車。
現在作為立法會議員的邱達根,回憶起當時自己的「特權」,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說:「當時有些朋友不夠高,但跟我的話,不夠高都可以玩。另外我知道哪幾架車較快,有這方面的優勢。當時因為車尾有條天線接駁上天花板,接觸點是否良好會影響你的車行得快不快,我當然選架快一點的車。」
虎年出生荔園虎王過世
對於荔園,邱達根還有一個「講一世的故仔」。
話說荔園除了機動遊戲外,最有名的就是動物園,其中在1954年買入一隻老虎,綽號「虎王」。1974年12月6日,「虎王」因為前一晚飼養員餵飼後忘記關好籠閘,讓「虎王」跑出了籠外,園方手忙腳亂,亦為「虎王」帶來了沒頂之災。
園方束手無策之下通知了漁農處及警方,高級獸醫官及大批九龍總部軍裝警員到場,將荔園團團圍着,把守所有通道,以防「虎王」外逃。動物園人員盡量想將「虎王」引回籠中,但多次回到籠口「虎王」都不肯進去。雖然牠沒有傷害任何人,但事件擾攘了兩個多小時後,獸醫官決定用麻醉槍,可是因為用藥過重,「虎王」中槍10分鐘後即失去知覺,其後死亡。
「虎王」死亡那一年正是虎年,而更巧合的是,那天剛好是邱達根出生後不到數天,仍未出院。對於這件巧合事情,邱達根說至今仍不時被媽媽邱裘錦蘭提起。
邱德根90高齡仍不忘工作
邱達根父親邱德根身份很多,「亞視之父」、企業家、影視大亨、銀行家等等,但對於邱達根而言,邱德根就是他的父親,而且是一位對工作很認真的父親。
雖然邱達根小時候會在荔園等爸爸來接他回家,但父親每次來都不會帶他去玩:「他去那裏(荔園)都是工作,基本上跟他到荔園一定是工作,他會視察地下是否乾淨,有沒有甚麼地方的工作人員做得不好,所以他去的話,一定是巡場,不會玩。」
爸爸是個言傳身教的人,邱達根說父親到90歲仍在工作,每天看書、上班,是個十分堅持的人。回憶起父親的點滴,邱達根流露出尊敬的神情:「父親到90歲仍然是創業家,仍然在想有甚麼可以做。你見他一直以來做好多生意,就算荔園很成功、亞視又能夠起死回生,但他仍不停思考有甚麼新的東西可以做。他是好敢去嘗試的人,有很強的精神。第二,他很『硬頸』,有些生意不是每次都成功,但他認為只要努力肯做就可以。他這種性格好強,不是單獨一件事,而是整個人的工作方法,影響了我們。」
與父親共事子女壓力大
面對邱德根這位如此成功而又勤力的父親,8個孩子在成長階段,或多或少都曾經在 他身邊工作過,即使是「孻仔拉心肝」,對邱達根而言壓力仍然很大,他也不時會被父親責罵。
但壓力背後,邱達根明白到這是一個難得經驗,雖然當時年紀尚小, 但可以接觸到這麼多行業,面對這麼多不同的人,這些都不是出去打工可以得到的經驗。不過有利就有弊,父親如此出色,作為子女總有點壓力:「別人總會說,你爸爸做得這麼好,你會怎麼做?不過這要看自己怎麼面對。我會平常心,有好處但亦有難受的地方。」
09年官司成創業轉捩點
2009年,邱達根惹上官非,涉嫌違規向父親借出6,100萬元貸款,同父異母的二哥邱達昌在事發後立即辭去了邱達根主理的遠東控股非執行董事職位,與他劃清界線。邱達根說這件事對他而言是個轉捩點,讓他離開家族生意,踏上創業之路。
90年代開始,邱達根已開始投資高科技,他看到科技是邱家商業版圖中缺少的一塊,他想嘗試一下,亦從此與科技業結下不解緣。2009年的官司,讓他反思自己參與了家族業務這麼久,做過不同嘗試,是否到了創立自己品牌的時候?或者創立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覺得那場官司是一個轉捩點,讓我有機會建立自己喜歡的事業,而且我的想法是,十多年前的香港,科技業有得做,但缺少了一些本地基金,所以我就決定跳出自己做個基金。」
老人家望子女繼承父業
作為香港的老牌家族,邱德根叱咤多年,自然希望子女可以繼承父業,面對邱達根離開家族生意的決定,邱德根當時很不高興:「因為他想你永遠留在家族中工作,他希望每個孩子都去延續、繼承他的生意。沒辦法,這是老人家的想法。」
面對父親的反對,邱達根如何堅持自己的理想?他笑笑說: 「沒辦法,要堅持就要和他說理由,要有一段長時間和他討論溝通。同時我也要理解老人家的想法,幸好最終他都接受。」
學習父親勇於嘗試創新
邱達根從家族生意跳到科技業,現在更踏足政圈,每樣都是新嘗試。他坦言自己這方面十分像父親:「我們說荔園老土、舊,但在六、七十代而言是非常創新,是香港第一次,否則大家怎會記憶深刻?就是因為有創新性。亞視的經營也靠創新。又比如當年沒有人在新界開銀行,父親偏偏要第一個去新界開銀行,其實這些都是創新,對我都有一定影響。」但邱達根笑言自己有一點永遠比不上父親,就是勤力。
重拾荔園變身娛樂品牌
2015年香港經歷非法佔中的創傷後,社會上氣氛仍然很差,邱達根覺得要做些事情令大家開心一點,同時懷念一下香港的美好時光,所以他決定重拾荔園的招牌。
因此,由2015年開始,邱達根每年暑假都會在中環海濱空地舉辦短期嘉年華,主題就是荔園,讓市民重拾以前荔園的回憶。嘉年華當中,最矚目的是一隻仿照當年荔園大象「天奴」製作的機械象,還有各種遊樂設旋,沒想到大受市民歡迎,曾經創下120萬遊客到訪的紀錄。
既然有如此成功的經驗,邱達根有沒有想過重新建造一個荔園?邱達根說沒有這個想法,因為時代不同了,以香港的容量,有海洋公園和迪士尼樂園已經是極限,他認為荔園的形式不一定要是一個遊樂場,因為荔園的宗旨是帶給別人歡樂,所以荔園更像一間娛樂公司,以不同形式出現在大眾眼前,比如荔園主題餐廳、嘉年華,商場室內主題遊樂設施等等,目的是帶給人歡樂。
雖然一切進展順利,可惜2019年的黑暴及疫情把所有計劃都打斷,邱達根希望疫情結束後,能夠盡快啟動荔園各方面的計劃。
兩父子本是「同根」生
說起重新推出荔園這塊招牌,邱達根提到了一段與父親小插曲,原來他父親得知他的計劃後並不同意,認為「唔好搞啦」,短期的嘉年華是否值得去做?他要邱達根先思考清楚。
後來邱達根親自帶父親到中環國際金融中心的一間餐廳吃飯,對着中環海濱的那塊土地,慢慢講解他的計劃,最後父親的口吻亦由「得唔得㗎」?變為「你試吓啦」。
2015年5月21日,闊別香港市民18年的荔園遊樂場再度於中環海濱重現。「荔園Super Summer 2015」於6月26日起至9月3日舉行,但遺憾的是邱達根父親沒有機會親眼看到,邱德根於2015年3月17日去世,享年90歲。
提起與父親共處的最後這段時光,邱達根既懷念又驕傲。兜兜轉轉15年,當年在荔園長大的孩子還是回歸到荔園。也許是巧合,又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這也許就是他與父親的一種聯繫,畢竟他們本是「同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