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和賣碼頭一事，最近鬧得沸沸揚揚，先有膳稿歌功頌德，後有建制媒體輪番砲轟，只是在一眾表態文章大談什麼國家利益、民族大義之時，似乎應該先搞清楚一些客觀事實，首先是最根本的問題：今次打算賣碼頭的公司，究竟是不是哪個地方的企業呢？內地？肯定不是。香港？公司總部確實設在這裡，但是否等於對方真的應被視作港企呢？這是一個值得斟酌的疑問。
大家若非善忘的話，便會記得在2015年，長實與和黃宣稱要重整業務，合併為簡稱為長和的長江和記實業有限公司，註冊地由香港改為開曼群島；兩者原有的房地產業務，則交由另一間新註冊的長江實業地產有限公司 (長地) 管理，註冊地亦是開曼群島，再在2017年更改長地名稱，變身今日的長江實業集團有限公司 (長實)。
由於遷冊在性質上猶如法人移民，意味着今次賣碼頭的長和，法律定義上不能算是港企。如此一來，即便不少人談及今次賣碼頭背後，似乎牽涉到美國特朗普政府併吞巴拿馬運河的盤算，碼頭賣後會有機會影響國家「一帶一路」的發展策略，但是你跟對方談國家利益，便是有點趣緻：人家註冊地都不在中國，它究竟要顧及哪一國家的利益？是開曼群島嗎？
說到這裏有人或者會說，雖說長和已經不算港企，但最大股東不論怎麼說，也是香港人吧？但是根據《基本法》和本地法例，不論香港永久性還是非永久性居民，都不一定是中國人 (注：這裏所說的中國人，是指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所以香港一大堆外籍家庭傭工，在法律定義上其實也是香港居民，難道你又因此覺得，對方有熱愛中國、顧及中國國家利益的道德義務？這不是在搞笑嗎？
當然，今次賣碼頭的主角，法理上確實是有中國國籍的香港永久性居民，但是對於港情稍有認知的人，都會記得對方早在1983年，已經入籍加拿大。換言之，對方的中國籍是因其華人血統，所以在香港回歸祖國之時，根據全國人大常委會的〈國籍法解釋〉而自動獲得，意味着對方其實具有雙重甚至三重國籍，假如對方在港英年代曾去辦理BNO護照的話。
更重要的是，相比因其血統而被動獲得的中國籍，對方當年主動申請入籍加拿大時，是要宣誓效忠身兼加拿大國王的英國國王，還不要說根據〈國籍法解釋〉，對方可以因為有外國居留權而主動申請退出中國籍。如此一來，你跟一個宣誓效忠過英國國王的人談愛國，對方要愛哪一國？你跟對方談民族大義，又是指哪一個民族？加拿大法律定義上的第一民族乎？
由是觀之，先不說愛國和民族大義，沒有嚴謹的法律定義，頂多只能視作道德感召，此類道德情感只對本國國民和企業，才能發揮感召力。對於一個具有多重國籍的人而言，最重視的肯定是自身的個人利益，否則《基本法》也不會規定，部分要職只能由外國沒居留權的中國籍香港永久性居民擔任。對於一家早已遷冊的企業，亦是同樣道理。用大陸網上用語，人家早已是潤人潤企，你跟其談愛國，不是自討沒趣嗎？
文：陳凱文
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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