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宣布退出政治工作。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則接受《紐約時報》訪問否定攬炒。一時之間,香港反對派大佬,被稱為「亂港四人幫」的人退出的退出、頓悟的頓悟,似乎彰顯了港區國安法的震懾力量。
這也難怪。陳方安生年屆80年,退下來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在這個時間點做這件事,被人說是一定的了。出得來行一定有代價。
其實香港過去幾年的亂局,我很少批評反對派,相反是批評特區政府和中央居多。我的邏輯很簡單:不要有空子給人鑽,是當權者的責任。中央推動港區國安法立法,講到明是修補過去的「無掩雞籠」狀態,其實已經是沒有認錯的認錯。修築雞籠者,有責任確保雞籠有掩,你搞個無掩雞籠出來,然後說那些雞總是走出走入,走去境外勾結外敵,你怪那雞囉!我不怪雞,我只會怪:這雞籠誰搞出來的?修補漏洞,絕對是正確的。陳方安生、李柱銘、陳文敏之人都是智者,以前你有太大的漏洞被人鑽,不鑽白不鑽;現在你補上了,就換一種玩法。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批評或羞辱他們的。多做好自己,少羞辱別人。
過去幾年我一直很痛心,因為香港民主派走上了激進、攬炒的道路,我幾年前就說:這是一條絕路。今天連李柱銘都承認,攬炒、革命是一條絕路。回憶一下,香港為什麼走上這條絕路呢?現在是不是有機會重回正軌?
分水嶺是2015年政改失敗一役。邏輯是這樣的:香港人(不分黃藍)說,中央承諾給予香港人雙普選,實現真正「港人治港」,但最終的政改方案,卻是有條件、有篩選的,要確保所謂「愛國者治港」,這就不是「港人治港」了。因此對於黃的一部分人,他們認為中央違背承諾了,因此要決裂;藍的一部分人倒覺得沒什麼,因為他們是中央所指「愛國者」的範疇。於是,黃營與藍營決裂,也與中央決裂,走上了暴力反抗的道路。因此,民主派一直說是中央違背承諾在先,因此黃營暴力抗爭是逼出來的。
是這樣嗎?換個角度看。中國是單一制國家,一黨執政,因此要的是100%可控,容不得出岔子。如果香港一旦落入反對中央的陣營的手裡,如何是好?真的要逼到中央出兵,豈不是說明「一國兩制」失敗,自己拆自己的台?這是中央不能接受的。因此他在普選加上「愛國者」的要求,我認為已經是中央可以接受的極限。有人說:其實中央不必擔心,香港經濟上嚴重依賴國家,大家都不傻,只要給香港完整權力,他們會知道分寸的。這種想法太理想化。一個人可以是理性動物,一群人絕對不是理性動物,美國這麼成熟的民主機制,都可以選出特朗普,你說呢?香港這麼小的群體,被外人忽悠煽惑一下,選出一個高舉港獨旗幟的特首絕對有可能,請問中央怎麼辦?中央在香港完全沒有執法的抓手,除了出兵,沒有其他選擇。因此只要理解中國的現實,中央要在普選這件事上面加一道安全鎖,是絕對沒有選擇的。
民主派走進自我實現的怪圈
民主派覺得,「愛國者治港」就是要排除我了?這是你自己認為、自我實現而已。不要忘記,在分水嶺之前,民主派其實一直都強調自己是愛國者的,老一輩的民主派人士,個個都說自己是愛國者,只是愛國不愛黨而已。那麼現在中央要求「愛國者治港」,沒有要求「愛黨者治港」喔,為何你覺得排除了你呢?不要忘記,其實中央推政改方案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向民主派伸出橄欖枝,說其實泛民都可以是建制陣營。言下之意:我沒有排除你啊,你不用對號入座,只要你愛國,做忠誠的反對派,沒說你一定不可以喔。
世事就是如此,敵友之間,有時候就是一念之差。我說一句話,你偏覺得我是針對你的,那最後可能是真的成了是針對你的了。但其實這句話是不是針對你,看你怎麼理解。香港民主派覺得加這個條件不必要,那是完全站在香港的角度,沒有站在中國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由分水嶺開始,香港的民主派由「愛國不愛黨」變為「反中」、「拒中」,因為他們認為「愛國者治港」是針對他們的,自己把自己開除出了「愛國者」的陣營。中央本來想給香港可控的民主,從而避免出現港獨的局面,結果反而催化了港獨的出現;民主派為了爭取完整的權力,結果換來了更多的緊箍咒。兩個方向都在自我實現。
由「佔中」的時候我已經斷定,香港民主派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回不了頭的了,只能夠越走越激,然後不斷壓縮香港的自由,民主派會走上激進化,同時被壓縮化、邊緣化的道路。沒有人可以改變。今天剛去國安法出來可以令香港迎來新契機嗎?歷史是人做出來的,分水嶺往往是事後才看的清楚,在節點上很多變數。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今天的香港問題,被綁上了中美角力的戰車,情況複雜得多,前路並不是香港人可以選擇的。回過頭來看,英國管治時期,香港人不能選擇自己的路;哪怕回歸,也是中英兩國主導,香港人沒有多少話語權。唯獨政改一役,是真真切切香港人有權自己選擇往哪走的,可惜唯一的一次選擇機會,香港人的選擇非常糟糕。
文 : 吳桐山
學研社成員,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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