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屆三中全會上月中在北京勝利召開之後,全港掀起學習全會精神的熱潮。中央港澳辦主任夏寶龍在會見到訪北京的財政司司長陳茂波時,提出改革開放是當代中國大踏步趕上時代的重要法寶,期望香港要「識變、應變、求變」,深入理解和理會三中全會精神,銳意改革,主動作為。夏寶龍的講話在香港引發一場有關改革的議論,香港社會普遍認同需要改革,但改甚麼、怎麼改,尚未有比較一致的看法。
吾友陳凱文兄在堅料網撰文,認為「破除利益固化的藩籬」應為改革的重點,筆者甚感認同,在此也想圍繞這一題目多說幾句。筆者認為,夏寶龍主任提出「識變、應變、求變」,現階段,香港的主要任務應集中在「識變」,就是要認識到世界之變、時代之變和香港之變,先要識變,然後才能看清楚香港在哪些方面要改革,進而再設計好改革的方案,全面推動改革。
1978年我們國家推動改革開放的方針政策之時,也是先廣泛地到全球各國考察,看清世界之變、時代之變,然後明確國家發展的方向,進而果斷地推動國內改革和市場開放,並且在改革中不斷累積經驗,總結教訓,持續深化推進改革,才能在短短幾十年間,完成西方發達國家用了幾百年才達成的成效。國家改革開放的實踐,對香港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那麼香港要從世界的變局中看清哪些重要的變化呢?筆者認同陳凱文兄的觀點,應先從世界的資本主義制度的變化中着手去「識變」。香港施行資本主義制度,依照基本法的規定,香港不實行社會主義制度,保持原有的資本主義制度和生活方式,五十年不變。但這並不等同說,香港的資本主義制度完全不能作出調整和改革,事實上,資本主義制度在全世界的運行中,一直在發生改良和變革,而更重要的是,目前實行資本主義制度的一些西方大國,正面臨資本主義制度存在的重大問題,甚至已陷入困境,香港有必要從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面對的困難和挑戰中,認識世界之變,時代之變。
資本主義國家面對的其中一大困境就是貧富懸殊的問題,以美國和英國這兩個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為例,資本主義制度有利於資本和財富的累積,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就會導致資本和財富過度地集中於少數人手中,甚至是極少數人手中,結果造成富者愈富、貧者愈貧的問題,導致嚴重的貧富分化。美國和英國都存在這一問題,而且矛盾日益尖銳,近年來,美國和英國社會對引發內戰的憂慮,正在不斷升級,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源自貧富分化的日趨嚴重。
西方國家過去透過改良資本主義,解決貧富分化問題,其中一項主要的政策措施,就是建立起較為完善的社會福利制度。但這項制度也遇到越來越大的困難,原因是福利制度需要有龐大的政府財政作為支撐,而且社會福利還存在只能不斷增加,難以減少的問題,在經濟持續穩定向上發展,政府財政穩定增長的狀態之下,可以保障這一制度的有效運作。但在經濟發展因各種原因減緩,政府財政收入減少的狀況之下,就會出現重大問題,甚至有可能導致政府「破產」。今日的美國和英國,正面對這樣的處境,令社會矛盾迅速升溫。
維持西方國家正常運作的另一項重要因素,在於要有一個足夠龐大的中產階級群體,但在經濟全球化的影響之下,資本透過全球化運作,在世界各地賺取更多的利潤,而令一部分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流失了大量的就業機會,導致中產階層的萎縮,社會逐步趨向兩極分化,這是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正面對的另一項重大的挑戰。
西方資本主義大國之所以在內部問題不斷累積之下,仍然可以保持經濟增長,維持社會運作,其中一項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可以憑籍主導全球的霸權力量,從全球收割利益。但這必然會導致世界各國的不滿和反抗,這也是當今世界衝突不斷,地緣政治日趨緊張的其中一個主要因素。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已有一些有識之士,開始研究如何解決資本主義制度的弊端。
從世界之變,時代之變,回看香港的改革,香港的資本主義制度大致依照西方模式而建立,西方社會出現問題,在香港也已出現,並且日趨明顯,不僅如此,香港還遇到了人口老齡化、少子化的挑戰,令問題更為凸顯出來。
財富過於集中在少數人手中,也嚴重制約了香港的創造力和生產力,富於創新年青人,面對高不可攀的成本,只能嘆息,許多人選擇「躺平」,放棄努力,而富裕階層錢財來得容易,缺乏足夠的競爭相,也逐步失去了創新的動力,長此以往,社會就會失去發展的動力。
筆者認為,香港的改革,應從重新認識資本主義開始,從西方資本主義大國的經驗、教訓和正面對的困境,以及香港社會的實際情況,思考改革應改甚麼,怎麼改的問題,只有想清楚這個問題,才有可能破壞利益固化的藩籬,建立起更符合時代發展要求的良好制度。
文:文武
資深傳媒人,曾任企業傳訊高層及在多間報館擔任要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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