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肥佬黎」與壹傳媒高層被捕，集團總部被搜，股價不跌反升。本周初由每股0.088元左右，升至最高約1.96元的水平。其後，股價反覆回落至0.33元左右。執筆之時，股價大約在0.41元。
壹傳媒的股價波動與「黑金」有關？
有人認為，大股東及管理層被捕，股價不跌反升，有違常理。周二時，社交媒體上，有人發貼，表示買入該股份的資金為「黑金」。「黑金」把股價抬高，讓「肥佬黎」出貨套現。「肥佬黎」的資金到手後，「黑暴」便會最早在周三出現。結果，周三晚雖然仍有零星的集結，但尚算太平，謠言不攻自破。
這傳言最大的漏洞，就是大股東「肥佬黎」手持71.26%的股份，暫時仍未見有大股東減持的訊息。集團在這周之內亦沒有公布任何配股或供股等集資計劃。換句話來說，就算股市在這周大幅上升，大股東在正常情況下，亦無法從中獲得甚麼好處。
另外，有人認為，由於每宗的平均交易金額約5萬元左右，不似有大戶操控，只是散戶入市盲撐云云。
有關壹傳媒股價及公司的異樣
其實，在表面上「肥佬黎」很難在這次股價波幅中獲利是一回事，但股價有沒有被操控，又是另一回事。無論如何，壹傳媒近日股價的波動及公司情況皆有異樣，扼要如下：
1. 據網上交易資料顯示，周一的成交量為14億股，為已發行股份的54%；周二的成交量為40億股，為已發行股份的155%。周三的交易量則為已發行股份的60%，周四才回落至23%。既然街貨最多只有29%，但最高的成交量，竟是已發行股份的155%，即股票在同一天之內，已轉手多次。
在這一周之前，每天的交易量都十分低。最低見11萬股，最高也不過是3,400萬股左右。有趣的是，周二的成交金額，更是全港排第三。
由此可見，股票交易忽然頻繁起來，絕不尋常。首先，每宗的交易金額約5萬元左右是否真確無誤呢？其次，就算此訊息準確，亦不代表當中沒有股價受操控的可能。證監立案調查涉及交易的戶口，實是理所當然，無可厚非。
2. 翻查紀錄，壹傳媒股價自2019年6月起，便由每股0.34元左右反覆下挫至0.08元的水平。既然大股東持有71%，亦不排除會有投資者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不斷趁低吸納29%的街貨。簡單來說，或許早有「莊家」進場，完成在這一年時間左右的「收貨」及「派貨」之流程。
這「莊家」或「大炒家」可能與「肥佬黎」完全無關，只是「苦心經營」約29%的「街貨」；亦可與「肥佬黎」有關，大家「互相合作」。但「莊家」或「大股東」操控股價，是嚴重的罪行。我們總不能因為「肥佬黎」涉嫌干犯《國安法》，就假定他肯定會犯下「金融罪行」。一切也要留待有關當局調查清楚，才能下定論。
暫時以僅有的公開資料來說，傳說中「莊家」又是否存在呢？最新的年報顯示，除了「肥佬黎」持有71%的股票之外，就只有葉一堅持有0.49%，張劍虹持有0.64%。又何來「莊家」呢？
當然，不排除有人逐步增持至4.9% （5%以下，不必通報）。只要達至4.9%的股份，即等同有16.9%的「街貨」，只要大股東沒有動作，亦有可能達至操控股價的可能。此外，又可以有人持有4.9%以上，但以種種方法迴避而沒有公布。但無論如何，以上的情況，皆屬揣測，暫時仍是毫無真憑實據。只能等有關當局深入調查，才可得知當中的端倪。
3. 此外，由於壹傳媒連年虧損，其中，紙媒業務前景絕不理想；網媒僅在香港流行，但競爭太激烈而一直無法獲利。因此，壹傳媒股價始終在偏低的水平。
在「肥佬黎」出事前，壹傳媒股價一直徘徊在0.088元左右，折合市值僅約2億元。據最新2020年3月的審計年報，集團的淨資產為9.9億元左右。因此，當時的市值屬偏低的水平。
如認真細分，集團的非流動資產方面，有6.6億元為無形資產，未必值錢；另外有7.7億元為有形資產，其中，包括總值6.3億元的土地和兩個物業。那麼，粗略估計，至少有6.3億元的物業是值錢的。
如此一來，股價於周一收市時，由0.08元升至0.255水平，即折合約6.72億元的市值，大約等同持有物業的價值，尚算在合理水平。問題出現在周二，股價上升至最高約1.96元，即等同51.7億元市值，遠高於資產淨值及持有物業之價值。以一間前景不佳，連年虧損的公司來說，這股價便較為違反常理了。
4. 當然，市值大約等同物業價值，只能算是「股價故事」可以自圓其說的一個「支撐點」。粗略一算，集團有2.1億元的應收帳，但卻有4億元左右的應付帳，即日常營運上尚欠人1.9億元。手上的現金有1.37億元，但銀行負債尚有1.6億元，即把手上的現金用來清付銀行貸款，尚欠0.23億元。簡單來說，只看這幾條「大數」，則壹傳媒總共有至少2.13億元淨債務。假設6.3億元的房產能變現，則只剩下4.17億元左右。
5. 有趣的是，據2020年3月的年報，原來「肥佬黎」還以「股東貸款」方式，借了4億元給壹傳媒。以會計入帳的方式，這筆債務為3.47億元現值。簡單來說，若壹傳媒順利賣出總值6.3億元的物業後，需要支付對外的債務。然後，剩下來的 4.17億元，就剛好可以用來清還約4億元的「股東貸款」。換句話來說，6.3億元的物業，付清「街外數」及「股東貸款」後，便所剩無幾了。
總括而言，雖然壹傳媒的股價有明顯的異動，但暫時以公開資料來說，仍無法確切肯定有人操控股價，表面上更沒有所謂「黑金」的證據。一切就只有留待有關當局的深入調查後，或可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壹傳媒還能支撐下去嗎？
除了因炒賣壹傳媒而損手爛腳的「苦主」之外，同時值得關注的是壹傳媒的所有員工。投資者或員工，亦不宜因政見而「盲撐」，首先要認清楚該公司的形勢。
翻查壹傳媒的年報，去年的收入不過是11.6億元，但單是「直接營運支出」，便已是10.3億元，另外尚有4.1億元的人事費用（扣除與生產相關的員工費用）。換句話來說，最起碼的每年開支達14.4億元 （其中有9.2億元為員工薪酬支出），但收入只有11.6億元，實是入不敷支，每年至少有2.8億元的「現金缺口」。
大股東早前還以「股東貸款」的方式注資4億元，依然無法扭轉劣勢。如今，大股東官司纏身，還有超過5,000萬元的財產被凍結，如被正式起訴違反《國安法》，面臨的最高刑期可能是終身監禁。
到底，這間公司又如何可以支撐下去呢？
（筆者並無持有壹傳媒股票）
文 : 寒柏
從事金融業，自由撰稿，醉心武俠小說創作；近期發表《汴京遊俠傳》、《獵頭交易》、《清明上河記》和《天人》等小說。著作還包括《金庸雅集：武學篇》和《金庸雅集：愛情、影視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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