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本來想好好放個假，下星期才打算恢復寫稿，但香港疫情發展迅猛，忍不住要說兩句。
首先，重申我在前年疫情初期就已經有的判斷：第一、中外防疫必然是分道揚鑣，這是制度決定，陰陽永隔已成事實，甚麼時候能拆除籬笆根本不得而知，病毒可不背這鍋。第二、疫情早期我就說過一個基本判斷：中國內地會將這種病毒絕症化，而西方會將這種病毒感冒化。這不是說誰對誰錯的問題，都對！因為各自的制度、能力不同，而有了不同的選擇。第三、至於香港。去年年底在吵着要與內地免檢疫通關的時候，我就已經預言：政治上必須要擺出很想與內地通關，但能力上做不到，努力爭取一番之後，大概半年之後，應該就會改為爭取對外通關。
現時香港的疫情發展，沒人想見，我也希望天天零新增，大家都Happy。但現實就是現實，發展也在我的預計之內。如無意外，應該到年中，香港會轉向。就在這幾天，新西蘭、韓國轉向了，相信日本也不遠了。
香港對防疫有很多爭論，我認為很多背後多有一種偏見，沒有認清香港與內地在抗疫能力上的巨大差距。建制派的人，總是叫政府向中央求助，然後就可以「動態清零」，與內地通關了。這種想法，我也想能實現，但其實是逃避現實。
住戶名單都沒有如何強檢？
現實是香港根本沒有能力實現強制檢測，更談不上「動態清零」。
現在一些人也提出好像前年一樣做普及社區檢測。沒錯，理論上做一次普及社區檢測，是可以將疫情暫時遏制一下，但以Omicron的強大傳播力，應該很快就會再次傳開，因為我們的普及社區檢測不是強制的。
林鄭月娥4日說了香港的幾種檢測，一種是圍封強檢、一種是公告強檢、一種是願檢盡檢。其實前兩者都是假強檢。公告強檢就不用說了，每天公告強檢的地方幾十個之多，我哪裏知道我甚麼時分秒去過哪個地方？大不了被人查到了，得了強檢令，就去檢測吧，但被查到的機會微乎其微。這算哪門子強檢？
圍封強檢應該算強檢了吧？也不算！因為每次圍封，其實都有人搬走的，或者有人不應門、或者一戶6人就4人檢測。一座樓宇1,000戶，其中50戶偷偷搬走逃避了檢測，其中有1戶陽性，等你圍封完了，這1戶搬回去了，又會重新傳開。你沒有徹底的、滴水不漏的強制檢測，別說全香港，一個小區都難以清零。
而香港根本沒有能力做到強制檢測。別說我們沒有健康碼這種追蹤工具，就連香港的住戶登記也是基本為零的。別說私人樓宇和三無大廈了，哪怕是公屋，按道理房屋署對於住在裏面的人員名單應該清清楚楚吧？其實也不然。一個3人、4人的公屋單位，隨時可能住了6、7個人，申請到公屋之後，就姨媽姑姐都住進去了。這種情況比比皆是，因此有不少住在公屋裏面的人，其實在房屋署的住戶名單之外。因此這座公屋樓宇裏面到底裏面住了多少人，名單是甚麼？不好意思，玉皇大帝都不知道。你連名單都沒有，怎麼滴水不漏？
內地是怎麼做的？首先內地樓宇的管理處權力很大，疫情以來對住戶的登記做的非常嚴格。哪怕你有房子，你要住進去，如果你不去登記、沒有綠碼，一樣把你轟出去，你的房子也不是你的。香港誰有這個權力？
我一個朋友去年9月回深圳龍崗區，到11月初就離開深圳回了老家貴州，可到了今年1月，深圳疫情嚴重，我朋友被深圳的小區找到，硬要他做強制檢測。我朋友說11月已經離開深圳，當時深圳還是零確診，為何要檢測呢？不管！反正你不測就給你健康碼變紅，讓你寸步難行。人家的強制檢測，是寧枉勿縱到只要你在這地方住過，哪怕你搬走了都要把你追回來檢測。香港連有幾個人活着住在這樓里都不知道，怎麼追？
又說說檢測的問題吧。非強制的普及社區檢測，可以遏制，但不能清零，病毒會再次傳開。要強制，一是權力問題，二是能力問題。核酸檢測，實驗室裏面的人員只是少部分，大頭在採樣、維護秩序等前線人員。疫情比香港好得多的深圳市，單寶安區一個區就有588個核酸檢測點，全深圳數以千計，還有數十個24小時檢測點。各小區、各辦公區都有檢測點，你想想前線的工作人員多麼龐大。香港不是有十幾萬公務員嗎？你以為所有公務員都會核酸採樣嗎？有幾個會啊。
社會主義優越性不是一點點
內地能、香港不能，這也不怪香港，整個經濟結構不一樣。內地，姓公的經濟佔比極大，國企、事業單位本身就佔了很大一部分，大企業，例如騰訊這些，雖然不算國企，但事實上也要聽政府的號令。一聲令下，政府隨時可以調用全社會八九成的資源，剩下那一成，哪怕不願意也只好乖乖聽話。所以內地說封城、停工，反對的聲浪不算大，反正大部分經濟資源都在政府手裏或者與政府相關，停工照發工資的嘛，只有小企業、個體戶算是影響比較大。香港封城停工，整個經濟體都是私營的，全部要跟政府算帳、算賠償，怎麼賠？你讓騰訊停工問政府要賠償？開玩笑，每年還要給政府捐不少錢了，別說賠了。這也是內地能做，歐美不能做的根本原因，整個經濟基礎就不一樣。
醫療資源更是如此。內地醫療資源絕大部分都在政府手上，哪怕私營的也必須聽政府號令。香港別說私營醫療資源政府難調動，動輒要購買服務，就連公營的都未必用得順手。
內地支援香港實驗室人員可以，但大量的基層、前線的採樣人員，內地可幫不了你。內地做這些工作的，本身是做社區基層醫療工作的人，連這些人都支援香港，人家內地本身的人生病不用管嗎？但支援一百幾十個實驗室人員，就能解決全民強檢的問題嗎？要在全香港設置兩千個採樣點，林鄭月娥還真找不到這些人，但深圳市政府可以找到，但你要深圳市把這十萬人支援你香港，也不可能。這就是現實。
兩種制度在抗疫上分野極大，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不是那麼一點點。要香港完全學內地，有很多深層次的區別，要改變不是一時三刻。你要香港的經濟基礎也跟內地類似，這也超越特首的權力。早在疫情初期，我就已經說了，要香港跟內地一樣，唯一做法：設立大灣區衞健委，讓國家統籌港澳抗疫，將公共衞生的權力、資源完全上交國家，在抗疫上徹底「一國一制」。這是唯一的可能。你不做，那就決定了要跪，只是如何找個合適的時機、體面地跪罷了。
文：吳桐山
學研社成員，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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