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十一日，我寫了一篇《中國的防疫政策應該轉變嗎？ 》，說到「中國即使是全球抗疫最成功的國家，現在也到了改弦易轍的時候。 」原因是「現行防疫無以為繼，全世界都躺平，只有中國防疫，所有壓力都會壓在中國，單單國人看到世界盃上所有人都不帶口罩，就不會是味兒。現一個中招要封全區甚至全市一周的做法，成本太大；而且病毒的致命性正在減弱，成本大、致命低，開放只是時間問題。 」
那天晚上，中央就發佈了「新20條」，算是確認開放。
內地動態清零走不去，主要是民意不支持和經濟受不了。民眾不支持不配合，連防控人員也普遍軍心浮動士氣低迷。動態清零的核心策略，就是通過暫停流動性阻止傳播，同時通過大規模檢測找出陽性患者，要求全國上上下下齊心協力，要求民眾高度配合。越是上下齊心，清零越快越容易，損失越小，反之，只要有少數民眾反對，整個防控體系就會崩潰，烏魯木齊被封了三個月，疫情還在繼續，已很明顯看到民眾的不配合。經濟方面，到九月的時候，各省已財政告急，連東南最富五省也拿不出錢來刺激經濟。
不過，一向做事謹慎的中國政府，會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完全放開，時間之快速、態度之迫切、準備之不足，完全出乎所有人——包括我最大膽的設想。
為什麼？
我看到這一周內地社交媒體吵作一團，充斥着「為什麼？」「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為啥沒準備藥？」「為啥不事先通知?」等數以千萬計相似的問題，可簡單歸納為兩個觀點：一如果不是「唐飛」（躺匪的諧音）們搗亂，清零就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二是在闖關階段，根本沒有其他任何選項，只能是硬着頭皮往前走。後者的意思是疫情防控可能只有兩個狀態：「動態清零」或「躺平」，根本沒有「有序放開」這個可能。
但真是這樣的嗎？我沒有內幕消息，只能從蛛絲馬跡去猜想這次急轉彎的可能原因。
第一， 地方和中央出現了配合問題。11月11日中央發佈了「新20條」，衛健委也要求各地「加強藥物儲備」，結果地方是即刻「躺平」，是毫無預案式的潰敗，原因不外乎上述的民意不支持和經濟受不了。但這卻造成中央不得不在半個月後回過頭來確認完全開放，可以說這次急轉彎，地方無意中主導了防疫的節奏。
第二，中央、地方換屆問題。二十大後，黨的領導是換了屆，但各級政府卻要到明年二、三月人大開會後才正式確認換屆，急轉彎正正發生在這短短的三個月中。在這新舊交替的三個月内，卻有如此重大的政策推出，不措手不及、不手忙腳亂才是怪事！
在11月11日「新20條」公佈的一周內，我看不到有任重要官員——地方或中央出來講解疫情，沒有一個聲音來一槌定音，結果就是現在這樣：混亂開放。現真的回不了頭，只好硬着頭皮往前闖！
當然，實情是否這樣，我不知道，也可能要好多年後才知道這個十一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這次急轉彎卻可能使中國露出了制度的破綻，中美世紀之爭，任何小錯都可能造成萬劫不復的處境，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能笑到最後。
文：悠 然
學研社成員，香港七十後傳媒人，港大經濟系畢業生，從事媒體編、寫、評、教工作達二十年，擅長發掘繁雜時事問題背後的故事，現爲自由撰稿人，幷把過多的好奇投入到中國近代史研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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