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新冠病毒在韓國、意大利等地猛烈爆發，相反在中國內地明顯受控，除了湖北省之外，其他省市已經基本歸零。我見到內地很多朋友突然顯得很有優越感，覺得這次疫情彰顯內地制度優勢，反觀其他國家將會被病毒肆虐成何種程度。
首先，我在其他文章說過，內地的制度在舉國防疫上有優越性，這是事實。但與此同時，內地之所以大爆發，其實是由於早期沒有足夠重視，誤判疫情引起的，這也是事實。充其量，你可以說，你的優勢很努力地彌補了你的劣勢。
其次，韓國大爆發的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們對大邱市所有有發燒感冒症狀的人都做檢測，基於這個病毒大部分患者只是輕症，因此檢測面越大，確診個案肯定越多。印尼等國家還一直不檢測，因此一直還是0病例，你相信嗎？因此確診個案多寡，很大程度取決於檢測的力度和廣度。
可以自豪地說，內地由春節起採取的措施，在短時間內控制病毒傳播，算是很成功的。如果不算之前的誤判和透明度太低，後半段是成功的。但對於內地民眾面對外國疫情的這種沾沾自喜的優越感，我卻有兩點反思。
第一、病毒沒有國界，是全人類共同防控的。也就是說，在防控病毒上，其他國家不是中國的對手，而是隊友。打球的時候，如果你的隊友都不防守，你一個人防守有用嗎？如果病毒在國外大流行，中國一家防控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你不可能像桃花源記一樣，把自己永久地封閉起來。如果別人都大流行了，很多人得過病，有了抗體，而我們自己嚴防死堵，沒發過病，那來一個外國人就成了「生化武器」。哪怕我們研發疫苗，14億人要排隊打疫苗也要以年計算的時間。
寧夏已經出現伊朗的境外輸入病例了，其他國家做得不好，我們應該憂慮，而不是高興。重申在病毒防控上，不同國家是隊友而不是對手。一個好的球隊領袖，必須是帶領隊友都能把球打好，而不是看到隊友打得差，就沾沾自喜地覺得「你看，顯得我多厲害」。那有什麼意義呢？球隊一樣輸球。因此，中國人應該多向其他國家分享自己的經驗，支援其他國家防疫，這才是一個強國該有的心態。
第二、輸贏是一個哲學問題，深刻記取代價更重要。對於人類終將戰勝這場病毒戰爭，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歷史上還沒有出現過任何病毒可以讓人類滅絕，這是廢話。因此，如果你把跟病毒的關係視作「戰爭」，那總會贏的。輸贏是一個哲學問題，就像談一段失敗的戀愛一樣，沒必要太在乎輸贏，這是虛無的。你輸了嗎？你贏了嗎？更有意義的，應該是記住，你付出了多少代價？
中國這次防疫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比2003年應對沙士大太多太多。做任何事都是一個天平，關鍵在於衡量你付出了多少、得到了多少。所以我多次呼籲，應該做一次大範圍的抽樣調查，搞清楚病毒真正的感染數量，從而確定病毒的風險。搞清楚了風險有多大，你才能判斷應該付出多少代價去應對才是合理的。否則，不管風險高低就採取不惜一切代價的行為去應對，我真不知道如何去判斷輸贏了。如果為了逃避種族滅絕，而選擇了與世隔絕，可以說贏了；但如果為了逃避一次肢體衝突，而選擇了與世隔絕，那應該是輸了吧。
新冠病毒還沒有塵埃落定，還沒有到埋單的時候，但起碼到現在，無論中國還是外國的數字，新冠病毒的死亡率是遠低於沙士，感染力與沙士相當。那如果最後埋單比較，我們過去17年技術進步了這麼多，結果我們應對一個感染力差不多、致死率低得多的病毒，卻死了更多的人、付出了大得多的代價，我們到底是輸了、還是贏了？
對於這些問題，我沒有答案，只是看到一些人面對內地病例下降、外國病例上升的沾沾自喜，引起的一些思考。
文 : 吳桐山
學研社成員，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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