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法3周年】港大中大理大 激進學生會分崩離析 大學校園重歸安寧

《港區國安法》3周年,曾淪「暴力戰場」的大學校園,今已回復昔日安寧。
《港區國安法》3周年,曾淪「暴力戰場」的大學校園,今已回復昔日安寧。

大學生是一代人的未來,透過組織學生會,大學生能從中培養領導才能、自治能力、合作精神等優良品格,對成就新一代青年領袖尤其重要。奈何部分院校的學生會近年漸漸走歪,淪為在校園宣揚激進政治理念的「基地」。
2019年反修例期間,各大院校學生會、在學生領袖帶領下或明或暗地進行「抗爭」行動,最終政府立下《港區國安法》,不少學生領袖不是黯然離港,便是鋃鐺入獄,斷送大好前途。
《國安法》實施了三年,《堅雜誌》從三間大學學生會出發,探討一下學生會最新狀況,以及現時的大學校園氛圍。

文:昭仁 圖:黃冠華、資料圖片、受訪者社交媒體

悼「孤狼」釀軒然大波 港大百年學生會走入歷史

港大「連儂牆」曾經充斥暴力、激進的政治文宣。
港大「連儂牆」曾經充斥暴力、激進的政治文宣。

香港大學作為本港歷史最悠久的高等教育院校,連帶該校的學生會亦薪火相傳已久,是本港大學中最早成立的學生會,奈何這個有百年歷史的學生會現已不復存在。

港大學生會以往雖然積極參與社會運動、遊行集會,但與校方關係未至於太差,起碼仍能以港大學生會的名義行事。直到2021年7月7日,香港大學學生會評議會通過《對梁健輝逝世深表悲痛,感激他為香港作出的犧牲》議案,由於梁健輝是「孤狼式」刺警兇徒,港大學生會的議案隨即引發多方熱議和猛烈批評。

為了平息事件,時任學生會主席郭永皓及全體幹事會決定總辭,但仍難息風波。其後港大校方宣布不再承認學生會,並要求學生會7天內搬離學生會綜合大樓。警方國安處更以涉嫌違反《國安法》「宣揚恐怖主義、煽動實施恐怖活動」罪,拘捕了郭永皓及另外3名學生會成員。自此,港大學生會就一直後繼無人,處於「真空」狀態。

前會長馮煒光:與以前有很大落差

馮煒光曾任港大學生會會長,他指從前的學生會比現今的愛國。
馮煒光曾任港大學生會會長,他指從前的學生會比現今的愛國。

談到港大學生會如今景況,曾任港大學生會會長的前新聞統籌專員馮煒光,坦承感到「很惋惜」,認為情況不理想。學生會是訓練同學自治,對社會、國家、國際事務能力的地方,沒有了學生會非常可惜,對現在就讀的同學而言,亦少了一個渠道向校方表達意見和爭取權益。

馮煒光明白近年的港大學生會和自己當年已相去甚遠:「我們很愛國。舉一個小故事,1984年4月16日,香港大學學生會是第一間,也是唯一一間發表香港前途宣言,堅持香港要回歸祖國實行港人民主治港。」他相信近年的學生會一定不會這樣做,這是很大落差。

昔日愛國今沉淪違法

馮煒光現時長居內地,喜愛四處遊歷,感受國內的風土民情,他認為大家要對國家有正確的了解。
馮煒光現時長居內地,喜愛四處遊歷,感受國內的風土民情,他認為大家要對國家有正確的了解。

對於港大學生會由昔日一個愛國學生組織,一步步走歪至有成員涉嫌違反《港區國安法》被捕,馮煒光從中觀察到不少大學生的價值觀很混亂:「對國家觀念不清楚,其實你無必要盲目崇拜國家或某個政黨,你應該有批判性,特別香港是一個特別強調自由表達的社會,但你應該知道這個國家是怎麼來?為何近40年做得這麼好?你要有正確理解。」

馮煒光認為當大家有正確了解後,仍然非常不喜歡國內的文化、生活,其實可以考慮離開,沒有人強制你當一個中國香港人,走或留都是個人選擇,但前提是不應該破壞地方。

90後校友劉天正:學生終於感到安全

劉天正是一名90後,他憶述當年就讀港大時的點滴。
劉天正是一名90後,他憶述當年就讀港大時的點滴。

隨着《港區國安法》實施,無論校園、社會都似是慢慢回歸平靜,撕裂的社會有了喘息空間。90後港大畢業生、民建聯中西區支部委員劉天正,離開校園時間並不久遠,他覺得《港區國安法》實施後,校園氛圍開始慢慢變好,大家正重拾追求學術的初心:「學生起碼回到學校會感到安全,我覺得這個很重要。」何出此言?劉天正解釋,因為港大校園曾經充斥着「不安感」。

「連儂牆」充斥回校膽顫心驚

劉天正讀碩士之時,香港社會仍動盪、撕裂非常,他形容當時回港大上課都有點膽顫心驚。
劉天正讀碩士之時,香港社會仍動盪、撕裂非常,他形容當時回港大上課都有點膽顫心驚。

劉天正除了在港大讀本科,亦在港大修讀碩士課程,而他讀碩士的時候,正值2019後、2020年間,他以「非常之誇張」來形容當時港大校園:「有幾誇張?當時所謂的『連儂牆』貼滿政治標語……當時班裏有些學生,可能是紀律部隊或者公務員,又或者像我們這樣,有建制政黨背景,返學校都膽顫心驚,因為你不知道幾時,身邊哪個同學會有激進行為。」

雖然「連儂牆 」的標語未必是由學生會的人貼上去,但劉天正認為,有些位置是由學生會管理,學生會任由一些假新聞,又或者有煽動性、違反國家安全的字句貼上去,正正是問題所在:「學生會的人有追求,對社會有意見沒問題,但有些危害國家安全、反對國家、反對政權的東西,我覺得不應該是學生會要做的事,甚至見到應該舉報及撕下來。」

劉天正回想當年,學生會會藉着某些議題,譬如校委改選,用來煽動黃藍分化,其至是香港與內地分化。
「現在沒有了這種情況,大家是不是可以更加坦誠、更加容易去溝通,互相了解?我覺得這可能是個正面方向。」

在讀生Roy:沒有學生會 好像人沒有靈魂

港大學生會悼念刺警「孤狼」梁健輝引起軒然大波,提出總辭仍難平息事件。
港大學生會悼念刺警「孤狼」梁健輝引起軒然大波,提出總辭仍難平息事件。

在讀學生Roy(化名),希望校方重新承認學生會,他認為學生會角色重要,沒有了很可惜。

「不單學校事務,(學生會)還肩負了社會公民責任在背後,所以我覺得沒有學生會,不單只校內我們不能表達意見,更重要的是社會上少了一個很重要的團體,去表達對不同事件的關心。」他又認為學生會代表港大百多年來的價值觀,一顆追求自由、平等、博愛的心:「沒有它(學生會),我覺得就好像一個人沒有靈魂。」

《港區國安法》實施後,校園看似一片和諧穩定,但Roy認為只是將不滿的聲音強行按下去,表面上治了標,但不治本:「就像個『壓力煲』,你用蓋子蓋住它,但真正的社會問題沒有解決到。」

9大書院擬携手重組學生會 中大擺脫「暴大」污名 仍需努力

香港中文大學60周年,昔日被稱「暴大」成污點。
香港中文大學60周年,昔日被稱「暴大」成污點。

芸芸本地大學之中,香港中文大學向來有着好口碑和卓越的學術地位,但自2019年爆發「二號橋」衝突後,中大自此被冠上「暴大」污名,校內學生會亦因其強烈偏激的政治取態,與校方關係鬧得甚僵。

2021年2月尾,中大校方宣布,與學生會幹事會當選內閣「朔夜」割席,校方發聲明,強烈反對「朔夜」的參選宣言及訪問言論,決定暫停為學生會代收會費,要求中大學生會註冊為獨立社團,自行承擔法律責任。

中大學生會「朔夜」內閣上任首日即告總辭,校方亦禁止臨時委員會使用中大設施。同年10月,學生會宣布正式解散。

2022年,中大8間書院學生會宣布,組成「聯書院學生會平台小組」,旨在探討重組中大學生會的可行性,及後晨興書院學生會加入,自此9所成員書院學生會均有代表參與到小組之中。重組工作至截稿時仍在進行中。據悉,中大校方對於重組學生會態度並不強硬,只要求新的學生會按法例申請獨立註冊、開放學生會予全日制碩士生參與,並以中英文為法定語言等等,雙方正就最終重組方案持續協商。

校董鄧家彪:學生會被意識形態綑綁

鄧家彪指昔日的中大學生會有意識形態的綑綁。
鄧家彪指昔日的中大學生會有意識形態的綑綁。

身兼中大校董的立法會議員鄧家彪是中大舊生,亦曾經是中大划艇隊成員,對母校有深厚感情。看着中大被人叫「暴大」,一些學生成為「暴徒」,鄧家彪相當痛心:「那幫暴徒撤退時,留下數以萬計汽油彈。為甚麼會這樣?(中大)淪為暴動基地,有學生是暴徒,很痛心。為何他們沒有想過,這樣做其實是殘害社會?」

作為代表中大生的組織,鄧家彪認為中大學生會發展並不健康,早已走偏。2014年非法佔中到2019年黑暴是一個總爆發:「我的觀察是,中大學生會有一種意識形態綑綁,這種綑綁你是看得到,他們長年累月聚集,加上以前有個學聯,其實是同一班意識形態的人,持續去影響下一批、下一代、下一學年的同學。這些意識形態通常是質疑政權、質疑政府,甚至中央政府。」鄧家彪認為,學生會的風氣確實需要糾正過來。

重組須有守法愛國價值觀

從以前作為中大划艇隊 一員,到現時擔任中大校董,立法會議員鄧家彪(左)向來關注母校事務。
從以前作為中大划艇隊 一員,到現時擔任中大校董,立法會議員鄧家彪(左)向來關注母校事務。

中大學生會正醞釀重組,鄧家彪認為只有當《港區國安法》兩個重要意識,守法和愛國,牢牢地刻在我們價值觀中,成為主流意識形態的時候,才是最合適時機:「隨着《國安法》及國家安全教育成熟,看到效果,守法和愛國意識鞏固了,在這個共同價值觀下,沒有問題。但如果還是有很多不確定性,我覺得院校沒有責任配合學生(重組)要求,因為這些要求隨時會成為『翻版』,少部分激進政治想法的學生,騎劫大部分學生。」鄧家彪判斷現階段未是重組學生會的時候,校方是否重新承認學生會,並作出相關行政配合,仍需要多點時間觀察。

穆家駿指過往學生會有違真正角色

中大學生會內閣「朔夜」被校方「制裁」後請辭。
中大學生會內閣「朔夜」被校方「制裁」後請辭。

「中大學生會有多大程度上能夠代表中文大學?一直以來都是個疑問。」90後培僑中學教師、民建聯灣仔支部副主席穆家駿作為「中大人」,早對學生會的認受性存疑:「(學生會)一個投票率極低的『等額選舉』,只有信任和不信任票,而且只有本科生,研究生甚至博士生不會參與到當中任何運作。」穆家駿認為過去中大學生會,某程度上只是借助「學生會」外殼,在一些媒體上就着社會議題發聲,違背了學生會真正角色。

「傾莊」承接「反中亂港」思想

穆家駿指中大學生會的「接班」以「傾莊」形式進行。
穆家駿指中大學生會的「接班」以「傾莊」形式進行。

中大學生會作為大學生組織,穆家駿認為關注社會事務無可厚非,但只搞政治忽視校務,已經是走歪:「尤其當時一些所謂民主進程的東西,學生會更積極熱切地參與。」這種偏離本位的走向,其實自80、90年代左右已經很明顯:「以往的學生會,無論中大也好、港大也好,最早期是『認祖關社』,就是認識祖國、關心社會,很多現在的愛國建制人士,都在大學時候參與過學生會。但後來基本上各大學學生會都被一些反中亂港勢力控制,他們那種文化是一種高度傳承的文化。」

由於每屆中大學生會的「接班」,都是以「傾莊」的方式進行,以「舊班子」引導「新班子」,所以基本上都承接了上一任的「反中亂港」思想。

須用強硬手段扭轉壞風氣

穆家駿作為「中大人」,認為校方用強 硬手段矯正中大學生會,是「治亂世用重典」。
穆家駿作為「中大人」,認為校方用強 硬手段矯正中大學生會,是「治亂世用重典」。

過去三年,無論是《港區國安法》,又或者大學用強硬手段矯正學生會,穆家駿看來只是「治亂世用重典」:「我們看到12年反國教、14年佔領事件、19年黑暴等等,學生會都參與其中,並且不同大學學生會都發揮重要角色,甚至變成鼓吹港獨思潮的組織。你不去重新整頓,不去將學生會的『老鬼文化』傳承斷絕重建,基本上很難將風氣扭轉。」穆家駿贊成在這段時間裏,一個由亂及治的過程中,大學校園必須用強硬手段扭轉壞風氣。

中大在讀生Singer:大家少一些戾氣

「聯書院學生會平台小組」成立,旨在探討重組中大學生會的可行性。
「聯書院學生會平台小組」成立,旨在探討重組中大學生會的可行性。

對於中大學生會出缺,現正醞釀重組,中大在讀學生Singer(化名)認為,校方要求重組後的學生會必須獨立註冊,是擔心之前的一些事情會重蹈覆轍,牽連學校有機會蒙受政府或者國家懲罰。對此Singer覺得可以接受:「最重要是有學生會,至於中間有甚麼規限條款,可以再重新協調,一步一步來。」問到在《港區國安法》底下校園氛圍如何?Singer覺得現在比較和平:「大家少一些戾氣,專注回學校之上,不再因為一些政治事件而沖昏頭腦,忘記自己作為一個學生,最重要是來學習。為社會發聲是要,是大學生涯一部分,但當中還有很多組成部分,不能將為社會發聲這部分,掩蓋所有其他東西。」

校園互信基礎蕩然無存 「理大圍城」各方猶有餘悸

昔日「理大圍城」,校園內一片狼藉。如今,理大已煥然一新,重新出發。
昔日「理大圍城」,校園內一片狼藉。如今,理大已煥然一新,重新出發。

2019年香港社會動盪不安,大學校園亂象叢生。數到校園最激烈的衝突,除了中大「二號橋」事件外,當數「理大圍城」。

當時大批示威者佔據香港理工大學校園,警方亦將之重重圍困。雙方在校園附近爆發激烈衝突,催淚彈的煙霧、汽油彈的火光,現場硝煙四起,情景至今歷歷在目。

「理大圍城」之後,加上《港區國安法》實施,理大校方有意整頓校內學生會,要求學生會簽署「校董會授權學生會以香港理工大學作為組織命名之協議」,協議要求承認由校方授權使用理工大學名義,並須交出會議紀錄文件,亦不可以學生會名義參與任何「非法」或「毀壞校譽」行為,如違反協議,校方有權解散學生會。

2022年1月30日,理大學生會召開會員大會討論相關事宜,惟最終以大比數否決簽署協議。直至2022年4月,理大校方禁止學生會以校名運作,並要求學生會遷出校園。雖然其後學生會易名為「紅磚社」,但仍不被校方承認,至今「紅磚社」已暫停運作。

校友狄志遠:請寬待不涉嚴重暴力學生

狄志遠冀寬待不涉嚴重暴力學生,予年輕人一個機會。
狄志遠冀寬待不涉嚴重暴力學生,予年輕人一個機會。

理工大學社工系出身的立法會議員狄志遠,回想起「理大圍城」覺得非常心痛:「爆發衝突的時候,我跟一些朋友進入理大,跟警方談,希望可以解封。那幾晚我們帶走了很多年輕人,希望減低風險。當時我看到學校都有點心痛,而學生很徬徨。」隨着事件過去,狄志遠知悉有些同學正被調查,他希望政府能夠寬鬆對待一些不涉及嚴重暴力的學生,「給一個空間,予年輕人機會」。

暴力是否可以解決問題?

2019年,理大校園被示威者佔據,並與警方僵持多天。
2019年,理大校園被示威者佔據,並與警方僵持多天。

作為現時立法會非建制代表,狄志遠對過往大學學生會涉暴,又或者推崇「暴力抗爭」,表明不支持:「我強調理性和建設性,就算你有多大道理,用暴力手法,對我來說都不認同。」狄志遠希望推動學生運動的朋友,在這方面可以有所反思:「我們有理想,但甚麼才是有效方法?暴力是否可以解決問題?」

盼管理層多理解年輕人心態

狄志遠是理大校友,他指自2019年後,理大校園的互信基礎仍薄弱,有待重建。
狄志遠是理大校友,他指自2019年後,理大校園的互信基礎仍薄弱,有待重建。

狄志遠認為現時《港區國安法》出台三年,對於遏止暴力是有幫助,但他不希望壓制了年輕人表達關心社會的聲音,只要是理性、溫和、有建設性,他覺得大家仍可享有言論自由空間。

談到現時社會仍然撕裂,理大以強硬手段管治學生會,導致最終不歡而散,狄志遠歸因於彼此之間的互信基礎仍未重建,當中仍有陰影存在。

狄志遠期望理大校方與學生慢慢放下「包袱」,失去信任基礎不單是承不承認學生會的問題,連帶日後課堂學習,或者學校想推動學生參與活動,大家不會再有積極性。他希望大學管理層明白年輕人心態,最好的做法是多溝通、多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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