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年專訪】(1)「其實我好貼地」

很多人批評全國政協常委唐英年是「離地」的,例如他愛紅酒人人皆知,他在多個城市藏酒無數,還特別設計了一個管理軟件,卻刻意不讓軟件計算存酒總量和總價值。唐英年接受《堅雜誌》訪問,卻認為自己「相當貼地」。他說:「我覺得我其實相當之貼地,我未必一定講得出畀你聽,由尖沙咀坐幾多號巴士去九龍城係要幾多錢,我講唔出。但係呢,不代表我不貼地囉。」

七年前參選特首落敗,唐英年已故父親唐翔千當時安慰他:「做不成特首,也要為港人謀福祉。」唐英年遵從父訓,現時是全國政協常委,出任香港江蘇社團總會會長,亦是西九文化區管理局董事局主席,繼續以不同方式服務香港市民。管治香港不成,西九成為了他的舞台,他也為此落足心機。然而在西九闢地作葡萄園,讓年輕人多一個「打卡」新熱點,這是貼地還是離地呢?

文:郭延桐      圖:黃冠華、陳家榮

唐英年形容自己,其實我好貼地。
唐英年形容自己,其實我好貼地。
西九文化區構思的藍圖非常宏大。
西九文化區構思的藍圖非常宏大。

西九文化區早前宣布,在西九文化區苗圃公園舉行葡萄種植儀式,標誌葡萄園計劃正式啟動。種植的葡萄品種,有黑皮諾(Pinot Noir)、霞多麗(Chardonnay)及梅洛(Merlot),一般飲紅酒的市民都未必曉得。當日出席儀式的,還有專程由法國來港的酒莊莊主,實在是品酒界的一樁盛事。

唐英年解釋,一排排葡萄樹有享譽世界的維多利亞港和香港天際線做背景:「好多葡萄園都是有條河做背景,但有海做背景呢,基本上係無。」根據他的構想,這個獨一無二的葡萄園可以成為市民和旅客必到的「打卡」勝地,市民還可以帶同小孩進入,「行入草地坐下飲杯嘢」,甚至小朋友可以摘葡萄來吃,但預計超市的葡萄比較甜,「我諗我哋不會拿來做酒啦」。

西九廁所「全性取向」皆包容

唐英年十分重視草地,西九文化區有40公頃土地,當中有23公頃是公眾空間,裏面有很多草地,還有很多花草樹木。草地是他的堅持,從前出任政務司司長,是他主催在政府總部「門常開」保留大片草地,容許遊人踏在草地上,嬉戲、休息,自由且快活。西九的草地,他很着意要任由遊人踏在上面,各適其適。

他還貼心地關心廁所的設計。西九音樂中心由於財政問題暫時擱置,但他深信音樂中心終有一天會建成,他自言「思想比較開放自由和包容」,所以設計廁所的時候會考慮到「彩虹色」人群,即LGBT(各類性取向)的人群,包括女同性戀(L)、男同性戀(G)、雙性戀(B)和跨性別(T)人士。他解釋,過往以男女廁為主,但是:「我地呢個彩虹裏面有好多其他(顏色),要令到大家都Comfortable(舒服),令到大家覺得香港是能夠包容到各式各樣人士的(地方)。」

藏酒遍全球 設軟件管理

唐英年愛紅酒。
唐英年愛紅酒。

唐英年愛紅酒,認為紅酒變化多端,是科學,也是藝術。他曾說過,比起紅酒的複雜與深奧,滑雪容易多了。問及唐英年擁有多少紅酒,他略作思考,說這是「國家機密」,「因為只有我知」,總之是多得「今生未必飲得晒」。

為了管理他心愛的紅酒,唐英年特別設計了一個電腦軟件,於是,在世界那個城市有些甚麼紅酒,都能一目了然。然而軟件有個特別功能,就是刻意不能展示紅酒的總存量及價值多少、升值多少:「因為我唔需要知道我有幾多支,亦都唔想知道我使了幾多錢。」

「我收藏好幾十年酒,是一門興趣,既是我收藏的興趣,亦都是飲用的享受,加上很多朋友在一起,品嚐葡萄酒,亦都是生活的樂趣。」他直言:「我好樂意同大家分享今時今日可能市價已經好貴的酒,甚至是根本買不到的酒。」品酒自然有一套標準,不是銀碼能夠衡量,他最不喜歡被問及「你呢杯(酒)幾多錢啊?每一啖幾多錢啊?」,不喜歡有人「咁樣來評價我啲酒」。

唐英年愛紅酒這門藝術的千變萬化,其實政治何嘗不然?今日的敵人是明日的朋友,同一項政策,往日是對的,今日卻不是同一回事。唐英年從政,正是符合他享受微妙變化的性格,如他所言,從政是他「貼地」的明證,從政其實也是鋪路,讓他向特首的寶座邁進。

父紡織大亨與江澤民世交

唐英年(右)和父親唐翔千(左)。
唐英年(右)和父親唐翔千(左)。
豬年前抱孫,唐英年榮升爺爺,孫兒取名「唐荆川」,「荆」為香港區花洋紫荆,「川」寓意川流不息。
豬年前抱孫,唐英年榮升爺爺,孫兒取名「唐荆川」,「荆」為香港區花洋紫荆,「川」寓意川流不息。

唐英年父親唐翔千生於江蘇無錫紡織世家,1950年來港創立紡織王國,早已與前國家主席江澤民相識。內地改革開放之初,唐翔千率先返內地投資,1979年應邀在新疆開設了天山毛紡廠,唐英年的媽媽不吃羊,往日在物資貧乏的新疆,只能每餐飯都吃蛋充肌。唐翔千之後又投資上海,成為「滬港合資第一人」,他是第一代愛國實業家,是國家的老朋友。唐英年有着這樣的背景,一直被看好能有一天當特首。

唐英年願受選舉洗禮,回歸前晉身立法局,之後更進入熱廚房,先後出任工商及科技局局長、財政司司長、政務司司長。雖然鋪路選特首的動機明顯,但在出任政府官員的整整九年,不能說他沒有聆聽市民心聲,做一個盡責的官員。他形容自己:「過去我咁多年喺立法局,又做過政府官員,我覺得我又唔係咁唔貼地。」

2003年沙士之後,港府財政狀況嚴峻,梁錦松下台,唐英年在出任財政司司長期間,提出開徵銷售稅以擴闊稅基,卻因各方面反對而沒有推行,但他花盡心思,任內的「傑作」,還有取消酒稅和遺產稅,並設立自訂車牌,他雖不是出身中產,卻在任內改動了薪俸稅稅階及稅率,減輕了中產人士稅務負擔。

他當時經常警惕自己,作為「財爺」,最大的「引誘」是派錢,派錢做好人會得到市民愛戴,但他一直奉行的原則是:公帑應使得使。

唐翔千在2018年福布斯香港富豪排行榜上以16億美元的身家排在第44位,約合港幣125.4億元。 老先生去年逝世,享年95歲,他的遺囑列明兩名司機可獲得共500萬元,而遺孀唐尤淑圻每年可獲350萬元生活費,至於其他資產大部分平分予四名子女。遺囑還列明公司每年須捐出20%稅前盈餘作慈善用途。

含金鎖匙出世被批離地

時任財政司司長唐英年當年公布任內最後一份財政預算案,成為自1998年以來「盈餘最大、 派錢最多」的預算案。
時任財政司司長唐英年當年公布任內最後一份財政預算案,成為自1998年以來「盈餘最大、 派錢最多」的預算案。

有錢人也需要理財,唐英年說:「呢個世界上無話咁多錢就不投資的,第一我不是好多錢,第二呢,投資亦都是對於理財的一個必然部分。」

他認為,現今世界有太多變數,包括中美貿易糾紛,還有息口、英國脫歐等,都令到投資環境充滿挑戰,他提醒年輕人:「投資要平衡兩個因素,不但要自己衡量可承受風險的能力,還要設定長遠、中期、短期選擇。」

含着金鎖匙出世,一生人被視為公子,唐英年直認:「唔好處就係有時(有人批評)我不夠貼地。」然而:「思想是自由的,我不會想去改變人們的思想,因為我今日不會再去選特首。我覺得我一個人喺咩崗位的時候,重要的目標就是,做好今日崗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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