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在過去一段時間一直戰雲密佈，早前總算出現一些曙光，普京同意與美國總統拜登舉行峰會，嘗試透過外交手段解決當前危機。但不夠一天，形勢卻突然急轉直下，普京不顧西方國家的制裁，向俄羅斯全國人民宣布，已簽署法令承認烏克蘭東部兩個州的獨立地位，並即時派出軍隊進駐“兩國”執行維和任務，更聲稱烏克蘭是俄羅斯自古以來不可分割的領土。究竟烏俄兩國有甚麼恩怨情仇? 為何俄羅斯對烏克蘭問題這麼執着?
烏克蘭的前世今生
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都是源於斯拉夫民族，同屬東斯拉夫人。公元九世紀，文化水平更高的維京人來到第聶伯河流域，成為東斯拉夫人的領袖，並且以基輔為中心，成立「基輔羅斯大公國」，奉東正教為國教。後來公國分裂，並且被蒙古人消滅，淪為附庸。到十四世紀中葉，由蒙古人創立的金帳汗國衰落，烏克蘭西部地帶被東歐崛起的立陶宛大公國佔領; 烏克蘭東南部的克里米亞韃靼人也趁勢獨立，政治上靠近奧斯曼帝國; 而北方的莫斯科大公園也於十五世紀末崛起，即是俄羅斯帝國的前身。
到十六世紀，立陶宛與波蘭合併成為聯合王國，並且在其所屬的烏克蘭地區引入天主教。同一時期，烏克蘭出現了哥薩克人，逐漸成為烏克蘭民族的主體。他們反對波蘭人在烏克蘭的統治，多次起義，卻因克里米亞汗國的背叛而兵敗，最終向俄國求援，並主動與俄國合併。俄羅斯與波蘭為爭奪烏克蘭的控制權而爆發戰爭，最終雙方議和，將烏克蘭分為東西兩部，東部歸俄方，西部則歸波蘭。到十八世紀，波蘭衰落，被列強三次瓜分，烏克蘭大部分地區落入俄國手中，只有西部地區歸屬奧地利。
1917年，俄國二月革命爆發，烏克蘭民族主義者宣布獨立，但卻面對蘇維埃政權的威脅，因而選擇與德國和奧匈帝國結盟，卻因為他們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戰敗而未能獨立，最終成為蘇聯的一份子。後來，在1954年，蘇聯為慶祝他們與烏克蘭的300年友誼，將克里米亞劃給烏克蘭。1991年，蘇聯解體，烏克蘭宣布獨立。
烏克蘭是否俄羅斯自古以來不可分割的領土?
從民族的角度，俄羅斯與烏克蘭其實是同源共祖，只是因為蒙古人的入侵才變成兩個民族。而在中世紀，西烏克蘭一直只是東歐帝國的屬土，並非獨立的國家，但因為引入了天主教，所以在文化和語言上跟俄羅斯漸行漸遠。而俄羅斯為了強化她們在東烏克蘭的統治，在當地大力推行俄化政策，並且讓大量的俄羅斯人遷入東烏克蘭。嚴格來說，直至上世紀90年代，烏克蘭才真正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從俄羅斯人的角度，基輔是他們民族最早形成國家的中心地區，所以她們認為烏克蘭是俄羅斯的一部分。但西烏克蘭人卻因為長期受歐洲國家統治，又改為信奉天主教，所以與俄羅斯的聯繫非常薄弱，不承認自己與俄羅斯有關。
烏克蘭對俄羅斯的經濟和軍事價值
烏克蘭位處黑海北岸，是俄羅斯進入地中海和蘇伊士運河的必經之路，當中克里米亞更是兵家必爭之地，在十九世紀，俄羅斯便曾經為爭奪克里米亞而與英法兩國大打出手。當年蘇聯將克里米亞送給烏克蘭，到烏國獨立時卻連這戰略重地一併帶走，俄羅斯豈不會感到切膚之痛?
烏克蘭位處歐亞交界，是俄羅斯天然氣西輸的要道，而天然資源的出口，是俄羅斯經濟的命脈所在。烏克蘭地勢平坦，土壤肥沃，適合種植，是歐洲的糧倉。同時，烏克蘭自然資源豐富，重工業發達，因此在蘇聯年代，是製造航空母艦等武器的基地。
烏克蘭危機的演化
烏克蘭自從獨立之後，並沒有立刻與俄羅斯反臉。反之，他們的前總理亞努科維奇在政治上是親俄的。但在2014年，烏克蘭親歐派發動顏色革命，將亞努科維奇推翻，新政府採取親西方的路線，並尋求加入北約和歐盟，引起俄羅斯強烈不滿，也導致克里米亞舉行公投，議決加入俄羅斯。之後東部的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兩地也相繼宣布獨立，卻一直未被聯合國所承認。烏克蘭政府曾派兵嘗試收服兩地，並與當地武裝份子發生激戰。至2015年2月，烏克蘭與俄羅斯等國在白俄羅斯舉行會議，簽署停火協議，稱為《明斯克協議》，但雙方並未有切實執行停火協議，過去仍不斷有軍事磨擦。2021年初，俄羅斯開始陳兵烏克蘭邊境，令局勢再度緊張起來。
世界各國的態度和普京的謀略
歐洲各國的態度非常「吊詭」，法國作為歐盟的輪值主席國，一直努力與普京談判，但只是口頭上強硬，未有實質的行動; 而德國更是小心翼翼，只答應為烏克蘭軍隊提供頭盔。這一切，都是原於「北溪2號」這條天然氣管道。歐洲不少國家都依賴俄羅斯提供的天然氣，現正值隆冬之際，若然切斷了天然氣的供應，歐洲將出現大亂。雖然俄羅斯的經濟也會受到重創，但若普京決心要「收復」烏克蘭，也不排除會使出「七傷拳」這招猛招。
至於美國，到目前為止只有兩招，第一招是派兵往東歐地區，但就說明美軍不會進入烏克蘭境內作戰，第二招是經濟制裁。剛在阿富汗敗走的美國，似乎都不敢輕言與俄羅斯這個老對手在戰場上「硬碰硬」。
至於中國，一直以來在外交上都堅持不干預別國的內政，而且中國與俄羅斯已成為緊密的戰略伙伴，必須小心處理兩國的關係。中國對於烏克蘭危機的態度，是希望各國以外交手段解決爭端，並遵守「明斯克協議」。另一方面，中國亦提出，北約必須考慮俄羅斯的憂慮，停止向東擴展。對於中國而言，只有保持亞歐大陸的和平，中國的「一帶一路」戰略才會成功，因此中國絕不希望見到俄烏兩國開戰。至於中國會否趁機攻打台灣，筆者認為這只是陰謀論。一直以來，中國共產黨做事都有自己的時間表，只有在準備充足和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出兵台灣，而且「爛船也有三分釘」，我們目前還不能太過輕視美國的軍事能力。
中國人有句說話，叫「師出有名」，即是說發動軍事行動時，必須有充分的理據。近月，西方國家一直指責俄羅斯企圖發動戰爭，但普京突然宣布承認兩個東烏州份的獨立，並「名正言順」地派兵進駐烏克蘭的「領土」，這一着把西方各國「殺一個措手不及」。如果北約和烏克蘭派兵收服兩州，俄羅斯便能反過來說是歐美等國和烏克蘭入侵親俄的國家; 若然不發兵，便是變相承認兩州的獨立地位。這與中國北宋時期的「偽齊」、「偽楚」，和民國時期的「偽滿州國」，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果俄羅斯能像十八世紀一樣，逼令西方各國承認烏國東部兩個州的獨立地位和克里米亞歸屬俄羅斯這一既成事實，這將會是普京外交上一次重大的勝利。
文：沈豪傑
事務律師、區議員、學研社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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