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三高」新常態  文:寒柏

自從08年金融海嘯以後,美國推行「量化寬鬆」及低息政策多年。美聯儲為了保持每年的經濟增長,亦沒有急於「縮表」及「加息」,導至持續了15年的環球資產泡沫。

近幾年,美聯儲亦曾試過「縮表」及「加息」,但在尚未完成整個「加息及縮表」周期之際卻遇上了疫情。美聯儲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立刻反過來再次進入「量化寬鬆」及「減息」周期。其後,即使通脹開始升溫,但美聯儲為了穩住疲弱不堪的經濟而推遲「加息」。最終,在「後疫情」時期,西方發達國家的通脹開始失控,美聯儲只能在極短時間內大幅「加息」及「縮表」,才造成今天之亂局。

美聯儲對本身資產負債表的規模及利息走勢,仍有一定的章法,只是其任務較多,一方面要讓失業率及通脹兩者之間取得平衡,另一方面又要致力讓美國經濟保持穩定增長;要同時達成所有任務的難度較高,未必每一個經濟周期都拿捏得好。

如此一來,美聯儲偶有失準也非重點,美國最大的問題始終是高踞不下的國債。近日,美國國債已衝破32萬億美元,佔美國GDP的120%以上。按公開資料顯示,美國政府於2023年的國債利息支出約6400億美元左右,年利率才 2%左右,主要是因為相對低息的舊債的比重較大。但若加息周期持續,有人估計美國國債每年利息支出將會於2029年之前超過1萬億美元。於2022年,美國政府年收入為4.9萬億美元,支出為6.3萬億美元,赤字約1.4萬億美元。如果美債利息成本高踞不下,將會為美國政府帶來更嚴峻的財政負擔。

暫時我們仍未看到美國政府有什麼法子可以扭轉這債台高築的情況。而且,美國政府亦似乎亦沒有任何意欲去削減國債規模。總括而言,美國政府並沒有具體可行的方案削減美國國債,甚至乎已進入「以債養債」的「死循環」;美國將進入「高負債」的年代。

從另外一個角度看,美國政府發債越多,為了確保有足夠的市場需求,就只夠維持相對較高的孳息率。美國國債孳息率高企,亦直接推高私人企業發債成本。換句話來說,美國政府等同於債務市場裡與私人企業部門直接競爭,即美國公債將會吃掉部份私債的市場份額,並損害環球私人企業之利益。

另一方面,美國仍可以透過美聯儲吸納美債並釋放出美元,即是所謂的「量化寬鬆」。這或許可以穩住了美債的價格及孳息率,但美元供應量過多,便會導至資產泡沫暴漲。

當然,由於美國是世界第一的經濟及軍事強國,美元世界通行,美元供應過量,並不會立刻導至本土通脹。但時候久了,美國始終仍會面對通脹壓力。

近這幾個月以來,由於美聯儲為了確保通脹受控而繼續保持高利率,甚至乎有打算在本年度11月再加息一次。同時間,美聯儲亦重啟「縮表」計劃,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從8.5萬億美元高峰的大幅削減1萬億美元。換句話來說,美聯儲大幅拋售手上長期美債,再加上投資者並不看好債市,美長債價格大跌,10年期孳息率曾升至4.8厘左右。

在這形勢下,即使於明年美聯儲或有可能略為減息,但這「高通脹」及「高利率」的狀態亦已形成了另一個「死循環」;減息的空間相對十分有限。

總括上述幾點,美國政府超發美元,最終只能透過加息來確保美元的吸引力。否則,濫發美元後,美國仍無可避免要面對通脹壓力;超發美債則會導至孳息率高企。由於我們尚未看到美國政府有意及有條件減債,這「高負債」、「高利率」及「高通脹」的情況將會成為美國的「新常態」。

在這「美國三高新常態」下,任何「重資產」類別的長線投資都將會大幅受壓。除了房地產之外,其他需要「重資本」的行業,例如是租賃、碼頭、電訊、倉務、交通運輸、水利及採礦等等。說穿了,既然美國10年期國債的年孳息率仍可達至4.8厘,又何必投資到其他「重資本」類的行業呢?

美國國債越多,將搶佔部份企業債的市場份額,亦會推高企業發債的成本。美元利率保持高企亦將不利企業債市。

最終,有能力及有前景的企業,可能將有需要透過「以股換債」來補充這缺口。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亦有可能促成新一輪的「股市集資潮」及「併購潮」,至少無力應付高利率的企業將會被市場淘汰。無論如何,在債息高企的情況下,各大主要經濟體都會想盡辦法搞旺股市,讓企業從股市集資,從而填補債市不振的缺口。

對香港來說,由於我們的經濟高度依賴房地產,「美國三高新常態」始終會刺破香港的資產泡沫,並會對我們的經濟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在短期而言,香港經濟或將有可能進入衰退期。

於中長期來說,我們的「一線生機」則只能寄望股市。如果來港上市的內地企業仍無半點「起色」,香港的經濟問題將會更大。

文:寒柏

從事金融業,亦為自由撰稿人。

*作者文章觀點,不代表堅料網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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